“没有断肢残体的痛苦,没有以命相搏的恐惧,更没有对于不确定何时死亡的害怕与忧虑…”
“若死亡已是定局,那有什么好挽回?”
她冷笑: “玄桓啊,玄桓――”
“你口中的仁义道德,便是让这些人在失去利用价值之时死亡得更为痛苦?”
“他们与那些魔军,终归有一日都是要死的。我只是帮了他们…或而,也帮了你。”
“突如而来地死去,就像是一场谁都未能预料的天灾,谁都没有机会呼救,更不会有多余的、对于尚生之人的挂念与遗憾…”
“因为他们都一同消失了。”
“肉体、爱情、亲人、朋友、功勋、挂念…还有那些或好或坏的记忆。”
“你或而念叨的残忍,什么又是真正的残忍?”
“你钝刀割肉的仁慈,不过只感动了自己――为了上界大义,还是为了黑白之争、家国土地而战?”
“都错了,他们,包括你,都错得离谱…”
“太平本是将军造…何以将军享太平。”
“自大的以自己为中心,妄图将自己的牺牲美化得崇高且理所当然。”刀刃在震颤间一分一毫没入得更深,汨汨的鲜血染红的衣裙,她却像是早已失去了痛觉,或是这痛觉本身,才是令人更为清醒的苦口良药:“你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你自以为高高在上,信手拿捏那些你从未看得起的性命当作你统治的筹码…殊不知你也只是父神的棋子、三清的棋子,你比任何人都知晓身上牵着的线,却可悲得甘做奴仆。”
“你的怜悯,所谓的肝胆义气,只是用作伪装操纵的工具。”
“你又何曾有一天痛惜过那些死去的仙兵,你自觉悲悯苍生,却只是用着另一种更为残忍的手法操纵玩弄他们的命运。”
“真可悲啊…玄桓,你后悔吗?”
手握着那把朝向自己的尖刀,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早已崩溃失焦的双眸。
“后悔没有在早知我恶性的难改之时一刀杀了我,更后悔没有在我造成这一切所谓的灾难之前让我彻底消失?”
“你的仁慈…终只是害了我,害了你自己,害了所有你在乎的人。”
“父神啊父神,他自以为机关算尽,却终究死在了我的前面。”
“他以为得到了什么?…星界?还是三清千秋万载的繁盛?”
“这就是报应。”
“……”
面前之人喃喃,他却好像只是陷入了幻听而极致的耳鸣,一张一合的唇瓣失去了血色,凝滞的画面只余无声的空白。
她定定道: “…可如今,你还有机会选择。”
便在下一刻,眼见着神荼握着那把锋利的小刃,压着男人的手,一寸一寸往咽喉的要害之处扎进,却在刀刃彻底挑破外层肌肤的一瞬,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掀翻。
“…够了!!”
叮叮当当的陨铁刀刃翻滚着被踢出好远,精心保养的刃面被生生歪曲,晦暗的日光反射,确乎还能隐隐约约瞧见那刀柄上用晦涩的原灵古语暗刻的桓字,面上的发红掌印火辣辣地灼烧,深不见底的黑色杏眸印出对方正凝着手上一片鲜红的血迹、大手止不住深颤的扭曲表情。
瘫坐在地上的人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止不住地闷笑。
“你舍不得杀我?还是觉得,我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的灾难?”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自顾自地反问道:“当神荼成为神荼之前,她又是谁?”
男人的瞳孔震颤,想到的却是那几乎时时纠缠了万年的噩梦,亦是在午夜梦回间无数次重映着在紫府洲的某一日发生的对话。
是那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