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的声音幽转,与折了一个弯便消失的身影一齐,几息便完全消散得干净。
像是拂过世间的一道微风,除却相逢而过,便再也隐没得无影无踪。
雩岑兀自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愣愣反应过来,才发觉,两人之间,竟是头一回忘了道别。
忘了与对方互道那句常说的‘再见’。
…………
绕过数重弯的快马缰绳一紧,终是在某处山间的弯角停下。
未去崇衍,仿佛一个既定的事实。
崇衍早在十多日前早已沦陷,军中知晓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或许是因为不再想打击雩岑方才略略恢复几分的心情,他那时与零随燕骁的默契一般,选择了下意识的隐瞒。
雩岑在军中唯一交好的便是乐安,旁的士军或忌惮或尊敬,也为避着嫌,极少与她攀谈,再加上现下军中人多,小姑娘喜静,倒也基本窝在帐里,切断她的信息来源简单容易,如此未向那位穆戈透露,恐怕这等消息也辗转不到她的手里。
但军中到底口杂,初时那等消息到底还是传进厨帐中几日他还担心了几分,后几日却未见那两个时时处在一齐的小丫头有什么反应,便才知穆戈并也未有透露半分。
他与他们做了同样的选择。
众人眼里,糟糕的事情似在一日日转好,就算常年被困,倒也得以靠着外来的物资支撑,可到底未有人知晓,那军中门前门后每日拉出堆在后山的尸体几乎腐成了一个小山,加之崇衍沦陷…直至他彻底做出决心的那一晚,军中的口粮已只剩了三日。
漫长,而又绝望。
他几乎整夜未眠。
信写了一封一封…多到数不清的纸团高高地堆砌在脚踝,直至天明的蜡烛横溢着燃净了,颤抖的笔尖之下,依旧是那张淡漠的白纸。
投射进第一缕晨光的窗,他到底见到了又一日的黎明。
抚了又抚白星的鬃毛,?Z书转过身去,可却还未迈出步来,紧扯的衣角却被横插而来的马头死死衔在了口中。
哀哀的嘶鸣之下,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要扯倒。
白星是最温驯的,又是最通人意的,老马识途,却总要有什么合理的借口,燕骁将这匹漂亮的白马借给了他,三人唯知的默契,那时燕骁的眼神却仿若与这匹马儿的眼神有几分相像,权衡的理性让其默认,?Z书却头一回,长长拱手与那个少年做了拜别。
一切都很珍贵。
这接近三十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的喜怒哀乐,每一刻的呼吸与心跳,都让人无比眷恋。
还有每一日朝升的太阳。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默念,断开了那处衣角,清脆的撕帛声悦耳动听,沙沙的脚步声踩在林间的草垫上,柔软又干净。
好像这个世界…本该是这般。
相约的密林深处,他看见了一个人。
然又想起早晨小姑娘慌慌张张、偷偷摸摸的小表情,男人哑然失笑。
致密的血腥充斥着每一寸空气,愈靠近,潮湿的土壤被血液浸透,那刺鼻的铁腥便愈是盈鼻。
往日坚实的背影变得有些虚浮,那人转过脸来,衣袖洁白,失血过多的面色却显得比月白的衣角还要苍苍几分,那双琥珀眸盯着他的面容,他却头一回读不懂眼前之人的情绪。
冥冥之中,仿似命中注定。
“你说…她知道是你,又会是什么表情?”
在如愿瞧见零随蹙起的眉头中,?Z书轻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入那用血织成的密阵中。
他垂着头自言自语:“你说巧不巧…我那晚回时,正巧路过医帐,便见福子那小子在整理那些医书,便帮了帮忙,方才知晓我之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