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 他娘总是不满道:“不吃面如何能长寿?今日你是寿星, 这碗面必须吃干净。”

那时候他总是对这些不屑一顾,什么寿星不寿星的,一年里那么多节日,每个节日人们都忙着祈福,不是风调雨顺家庭和睦,就是前路坦荡步步高升, 但该有的灾难还是一个都不会少, 所以谢潇南向来不信这些。

所以爹娘逝去之后, 再往后的每一个生辰都跟普通的日子一样,也再也不会有人给他煮长寿面吃。

没想到时隔几年, 他还能再吃到这种东西, 还是温梨笙的长寿面。

温梨笙向来嘴甜心思多, 喜欢用好听的话哄人,每回笑得灿烂的时候,那嘴里的话是八成都信不了的, 但谢潇南还是因为她的话心悸不止,方才吃进肚子里的面好似温暖了四肢百骸, 从心中涌出暖洋洋的感觉, 驱散他骨头里的冰冷。

腊月二十四是温梨笙的诞生日, 每年这个时候温浦长就会一大早将她喊起来, 跪在祠堂里向她那个从未见过的娘亲祭拜。

今年她不在温家,也没有她娘的灵牌,爹也没在身边,连长寿面都让给谢潇南吃了,总结下来好像处境挺悲惨的,但她看着谢潇南一口一口把面吃完的时候,心情却莫名其妙的晴朗。

她笑着问:“世子觉得这面好吃不?”

谢潇南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怔然地点了下头。

温梨笙就道:“那就好,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想来想去唯有我这一份长寿面能够赠与世子,虽说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是我听别人说寿星最大,便想着将我这寿星的福气分你一点。”

谢潇南见她笑意融融,愣愣问道:“我吃了你的长寿面,你吃什么?”

温梨笙道:“我已经吃了二十来年了,不差一碗,世子这些年肯定忙于战事,约莫也没什么机会吃长寿面吧?”

这些都是她猜测的,毕竟当初谢潇南揭旗造反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风光,那会儿他的势力不是现在这般庞大,肯定每日都扛着世人辱骂的压力与皇室势力拉扯斗争,逆风而行慢慢站稳脚跟,这样的情况下,他哪还有什么闲工夫过生日。

谢潇南伸出手指,在碗底边轻轻摩挲着,描绘着碗上面的花纹,过了会儿问:“还能把福气让给别人的吗?”

“可以的呀。”温梨笙的发言像个几岁的小孩:“我是寿星,我说了算!”

谢潇南没有应声,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温梨笙也不说话了,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想从其中窥得谢潇南的几分情绪,以此揣摩他的心思。

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泄露出来,哪怕是一直盯着看,也猜不出来谢潇南的想法,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温梨笙看不出他现在有没有因为这碗面对她消气。

谢潇南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良久之后才慢慢抬眼,与温梨笙对上视线,“多少岁的生辰?”、

温梨笙比了几个手指头:“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