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易胖。”任喻表示赞成,但继续夹起一筷洋芋,他知道方应理是有特意管理身材的,而自己只能算得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过,你知道胆经在哪里吗?”

方应理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然后任喻就挨过来并排坐着,他的脸醉得红红的,手从桌子下面伸过去,先浅摸一下确认位置,然后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从膝盖侧面顺着坚实的肌肉一直活泼泼地走到胯骨,有点痒。

“这一条是胆经。”他语气有些故作玄虚的得意,与他明艳的表情相得益彰,“饭后敲五组,一组20下,一个月,就能瘦。”

好神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唐人街老中医的祖传法门。”任喻笑得靠到方应理的肩膀上,嘴唇辣得亮亮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方应理一贯角度清奇,又听出了重点,他挑一挑眉:“所以你确实觉得我身材不够好?”

“哪有。”任喻矢口否认,结过账站起身往外走,吃得太饱想消消食,散步到街上才将刚刚的话题继续,“我只是帮助和建议。”

临近码头,日头完全隐没了,伊洛瓦底江水的浪潮声不绝于耳,沿江的小灯低矮,但看起来很漂亮。也不知方应理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过不去这道坎,他忽略了任喻的解释,追问:“那谁的身材好?王圣斌?”

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那位确实是健身教练,但过分练习出的肱二头肌让他的肩宽变得比例失衡,显然还是方应理要更好一些。不过其实根本没必要放在一起比,方应理是他的男朋友,自然而然享有更多偏爱。

任喻大笑起来,像咬了一口甘甜暖热的风:“我嫌弃你了,方应理,你好幼稚。”

过近的距离使得气息里那种米酒的香气变得鲜明,刺激着高温下迟钝的神经。想亲吻他的欲望几乎要冲破眉梢。

“别笑了。”方应理说。

“怎么了?你脸皮薄啊!”任喻还在笑,越笑越恣意,越恣意就越挑衅,越挑衅就越漂亮,像刚刚一路盛开的红绣球。

再笑我就要亲你了。

一枝金合欢木笼在头顶,有人在码头兜售冰镇的椰子,但又或许椰子的香气是来源于任喻,他与热带完美地融合,令方应理难以分辨,总之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很适合接一个吻。

但脑子里的暧昧旖旎都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一个赤着脚从码头冲上来的少年打断了。

显然他过于专注身后,而没能来得及躲避身前的人,以至于猝不及防和任喻撞了个满怀。两人齐齐一个趔趄,好在任喻及时被方应理扶住了,而少年却一屁股栽坐在地上。

动静不算小,但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好像受伤早已成为习惯,可他看起来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黝黑,颈上系着一个用草编成的蚂蚱,松垮垮的领口露出的锁骨和隐没在廉价汗衫里的肩胛骨都如岛屿般突出。

没等任喻反应过来去扶他,一个高大的男人马上赶过来,拎鸡仔似地将他提了起来。少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细弱的肩膀在男人宽大的手掌中奋力挣动着。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起疑心,相比任喻眉心紧皱,方应理的表现要更置身事外一些,长期的职业习惯让他更倾向于延迟判断,并且抽离情感。他的手指在裤兜里转着打火机,静静审视着面前的一幕。

无法判断少年是不是缅甸人,又听不听得懂英文,任喻指指面前的男人,比划着问他:“这是你Ako(哥哥)吗?”

少年刚要说话,男人粗糙的手掌立刻覆住了他的嘴唇,任喻发现,他的右手无名指是缺失的,像是被什么利器截断了。就在这时,少年小兽一般凶狠地咬住他的掌肉,男人面孔扭曲,惊呼一声吃痛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