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舒服点,已经很适应,有余力可以分神。

性事的开端、高潮与结尾,方应理都经历过以至于千篇一律,说几句调情话,脱衣服,有时候接吻有时候不,润滑,湿了就可以进去,有的人喜欢叫,有的人喜欢闷着脸被操,嗯嗯啊啊的,最后发泄出来,穿衣服或者洗澡,就可以结束。

但这样舒服的中段,好像只有任喻带给他过。他们就这样包裹着和被包裹,亲嘴、聊天,任喻有时候会笑,脸和耳廓都是红的,笑着笑着又被忽而顶到某处打断,变成哼哼唧唧的,小猫似的。

“你知道有个词叫Net feeding 吗?”任喻问他。刚刚他坐在方应理的身上一直在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了这样。

明明他才是张网的那个人,方应理也乖乖进网了,但显然赢家是方应理,而他是赔了自己又 折兵。

“好像知道。”方应理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慢慢摸着,“鮟鱇鱼进网以后会在里面大 快朵颐。”

“我觉得你就是鮟鱇。”身上每一寸都好热,任喻在喘息的间隙继续说,“你游进来,把我的鱼 都吃光了。”

“你的鱼是什么?”

“鱼是理智。”

方应理说:“要不是我知道鮟鱇鱼长得有多丑,我差点以为你在对我示爱。”

任喻笑出了声,又被重重一顶,笑声碎成一地彩色玻璃珠。

两个人就在这种体位上进行了一场不合时宜的对话。像在谈生物学,又像在谈恋爱。

不过谈恋爱的本质就是一种生物学。做爱更是。

尾声结束在傍晚。

方应理忍得太久,有点出不来,最后扯了套,重重撞了几十下,埋在任喻身体里射了。

体液、汗液、口水浸了好久,两个人皮肤几乎黏在一起,沙发上躺下两个男人很困难,于是只能都侧身睡着,面对面抱在一起。

方应理眼神罕见地放空,带着钝感,手指无意识地抚摸任喻背后的纹身,哪怕不用眼睛,也可以凭借记忆跟着画出形状。

“你信这些吗?”他记得他说,这是“我即梵”。“也不能说完全不信,但我和宗教徒不同。”任喻说,“我不是崇拜某个具体的神,我纹的是梵我合一,有点像道家说的道。顺其自然,反观 自我。”

“有点玄。”方应理闭上眼,显而易见的困倦。 “你不信?”

方应理笑了,声音低下去:“不信吧。”

两个人一觉睡到昏色隐没,直到换锁师傅敲门,任喻才囫囵套了一件衣服跳起来开门。

等锁换完,方应理正好洗完澡出来,任喻抬手招呼他:“过来录个指纹。”

算是非常亲昵的示好,意味着方应理什么时候想来,就可以随时过来找他。他的门禁对他不设防。

方应理摩挲了一下手指,皮肤被热水浸泡得有点发胀,过了好一会才录上,而后又示意任喻可以去洗澡,顺便问:“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直到此时,任喻才感觉出饥肠辘辘,今天也就吃了顿早午饭,但一整天消耗巨大。

“冰箱里有的,你随便拿。”任喻说罢转身走进浴室,随后响起淋漓水声。

打开冰箱发现可用的食材并不多,显然因为工作的关系任喻不常做饭,但有一点好,就是这个人不挑食。方应理已经发现,不管什么食材,只要味道足够好,都可以满足这个人的胃。

方应理把能搭配的都挑出来,洗过菜,切好,拿起锅铲正准备开火,又有人敲门。方应理以为是换锁的师傅去而复返,没有多想就打开大门,却没想到门外站着怀抱纸箱、大汗淋漓的陈薪。

两个人看到对方俱是一愣,尤其是陈薪,他明明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