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缩了一下脖子,但她很快又被那打斗场面吸引住目光,声音无限颤抖说,“你见过吗,这样的真打你见过?你怎么不兴奋啊。”
我看着那桌椅茶杯和胳膊腿满天飞的场面,我内心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我说,“陈靖深的职业身份,几乎每一次办案都面临这样惊险的时刻,他只要出远差,或者打回电话告诉我在一线加班,我就会失眠,趴在床上脑海里控制不住去幻想他在面临怎样血腥的场景,是否能死里逃生平安回来,久而久之,我也练就了金刚不坏,即使这里全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有任何触动,因为他们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流血流汗不值得怜悯,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原本就站在拿捏别人生死也被别人拿捏的位置上。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份薪水轻而易举就可以赚到手。”
萨利看着我毫无波澜的侧脸有些乍舌,不过也因我的冷静渐渐不再吵闹,在持续的战乱中,不知道谁又偷偷叫了新一拨警方和保镖加入战斗,双方为尊严和职责都不肯退让妥协,几乎整条黄街天堂都变成了战场和地狱,场子内依旧两耳不闻歌舞升平,场子外夜幕下却清晰上演着武力交锋最极致的恐怖。
在这场战役胶着得如火如荼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非常尖锐而急促的刹车响动,滔天巨响轰地炸开,我们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因为视线被这群高大男人完全遮挡住,他们在撕扯争斗间制造出极大噪音,压制住了外面动静。
门口沉寂不到半分钟后,爆发出一声枪鸣,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身体一颤,彼此钳制住对方确保不会遭到意外攻击后,便纷纷转过身同时看向大门位置,外面天空一片漆黑,灯光笼罩下空气内雾水很重,不知何时飘起雪花,祝臣舟穿着灰色大衣戴着一顶乌黑的圆沿帽,他皮鞋脚尖处濡湿,正在融化水痕,一名保镖左手持枪右手撑着一把黑伞,罩在他头顶,远远看上去风雪背景衬托下的祝臣舟冷峻逼人戾气凶狠。
他始终低垂着头,嘴唇中间叼着一根烟,正在拼命燃烧,可能外面太冷,他呼出的热气仿佛一团看不很真切的雾霭,大厅内无论是保镖还是警方看到祝臣舟出现后都鸦雀无声,几秒钟后,警方那名头儿最先反应过来,他松开扯住的一位保镖,理了理身上松垮褶皱的制服,将脚下随意散乱的警帽捡起一顶非常端正罩在头顶,然后走过去略带客套和谦逊朝祝臣舟敬了一个军礼。
“祝总。”
祝臣舟这才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将牙齿咬住的烟蒂朝地上吐出,然后示意那名撑伞的保镖将伞合住,他迈过门槛进入大厅内,“赵队。”
那名被唤作赵队的刑警为他让出一点空位,笑着说,“祝总是来这边应酬还是听到了风声。”
祝臣舟掸了掸帽檐上的雪霜,“算是后者。”
赵队脸色一凛,他转身看了一眼二楼,“上海宏扬蒋总恰好也到这边,他不是本地人,不了解泗水巷这边的情况,但祝总非常清楚,它已经是老百姓眼中的黄街了,多少肮脏交易都在这里流出去,这颗毒瘤不查处是不行,很有可能成为整座海城的败笔。陈局致力于扫清这方面十余年,我们绝不能功亏一篑在泗水巷这一个特例上。”
祝臣舟没有给予表态,而是朝半空中伸出手,他旁边的保镖立刻心领神会,将一根烟递过去,放在他指尖,祝臣舟含住后,那名保镖为他点燃,他眯着眼大口过足瘾,这才不慌不忙对赵队说,“蒋升平手下事务很多,他娶了程氏集团千金,等于名下有两家公司,庞大商业链已经繁重得透不过气,如果不是涉及到自身利益,海城这边距离上海也有一段距离,他不会亲自过来一趟。”
赵队原本还在猜测中,祝臣舟这番开门见山的解释无疑是印证了他的怀疑,他脸色骤然冷却下来,“祝总,巨文一年收入不菲,早已让多少本就足够风光的商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