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保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保姆眼底的目光并不那么纯粹,带一丝仇恨与烈焰,只是她上了年纪,浑浊的瞳孔所有情绪没那么一目了然。

孟奇光同样发现了这一点,他走上来将半副身体都拦在祝臣舟身前,将那名保姆和他的距离隔开,他小声对祝臣舟说,“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这群疯婆子会做出什么事。愚昧护主的人,都是不好揣测掌控的。”

祝臣舟眉头缓缓蹙起,他没有听从孟奇光的话离开这里,反而将他握住自己的手臂拂开,祝臣舟仍旧注视着那名泪流满面的保姆,他这一次看得清楚,在她眼中的确有愤恨的目光,有无法平息的仇怨。

“你知道是谁,没必要和我拐弯抹角。”

保姆听到祝臣舟这样坦诚,她先是惊愕了两秒,随即便有更多眼泪从瞳孔内滴落,她死不甘心揪住他的裤腿,“到底夫人哪里伤害了你,让你这样狠置她于死地!人在做天在看啊,她就算骄纵任性,可她没有这样对你,她用她的方式爱你,甚至不惜和先生离婚,在你还没有许诺任何的情况下,她就做绝了每件事,一点退路没给自己留,就算铁打的心肠,也做不出这么畜生不如的事。”

“你口口声声夫人长夫人短,她怎样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威胁祝总,对我们夫人下手,你知道吗?这世上从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孟奇光实在听不下去,他不明白祝臣舟还在沉默什么,他和郑妲曼之间牵牵扯扯快一年,别人根本不清楚其中到底谁对谁错,如果说薄情寡义,他们两个谁都不是情深意重的人,如果说一往情深,郑妲曼只是一厢情愿,祝臣舟心里的一往情深早给了别人,他连碰都没碰过她,他有什么对不起?他给了她虚荣,给了她那么多他自己煎熬她却觉得欢乐的时光,祝臣舟始终难以面对的,是他陪郑妲曼看过海,但到沈筝死,他都没有陪过她。

祝臣舟任由那名保姆死死揪住自己衣服,他抬起头目光穿梭过灵堂,他看向窗外那条绿茵蓬勃的林间路,这个季节不会再冷了,可他的世界怎么还不暖。

“我没有亏欠她,是她步步紧逼不肯罢休让我不得不设下这个局逼死她。我知道我会遭受报应,我已经受到了,这份报应不是别人给我,更不是根本不存在的苍天,而是我自己,而是不给我机会补偿的深爱的女人,是我亲眼看着夭折的骨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们夫人同样血债累累,报应到的是早是晚没有区别,它早晚都会到。”

番外十八 永恒

祝臣舟曾经想,沈筝25岁生日时,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他亏欠了她太多,他有过那么多女人,碰过的没碰过的,唯独对于沈筝,他做到的很少,他甚至压抑自己这颗心,强行收回,不肯给她,他知道自己对她很不公平。

可他该给她什么呢,她什么都有。她可以不依附他同样拥有金钱和奢华,因为陈靖深留给了她庞大的遗产,她不缺珠宝、不缺房车,更不缺少男人的疼爱,如果不是她掉入了祝臣舟的陷阱,她也许会活得非常好,在一个男人的精心呵护下,拥有所有女人羡慕的东西。

可她遇到了自己。一见祝郎误终身。

他也曾对着沈筝遗像痛恨自己,如果没有能力护她周全,又为什么招惹她,她死这个结局,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祝臣舟坐在露台上,阳光洒了一片。

今天没有云。

整座海城只有春光。

街上行人说很明媚,他只说心如死灰。

如果她还在,她应该捧着一杯咖啡,对那个味道嗤之以鼻,可却精心泡制,因为他喜欢;如果她还在,她应该会爱美穿长裙,他说还很冷,她嘴上答应着,可死活不肯换,她会穿着那件素色长裙在院子里铲铲土,浇浇花,问他为什么牡丹还不开,海城这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