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几个是真心惋惜,不过幸灾乐祸,甚至出了口气。

祝臣舟曾经打压别人有多风光,此时丧子的处境在别人看来就有多落魄。

我在医院度过了最煎熬的两天,祝臣舟非常担心我精神会崩溃,他从港城聘请了两名资深心理开导师,每天十二个小时随时对我进行疏通,我只是哭,不愿和他们沟通,半个字也不说,有时候心烦意乱会随手拿起东西朝他们扔过去,他们耐心很好,可我此时根本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同情与帮助,我被愧疚懊悔悲伤浸泡,喘不过气。

祝臣舟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但他并不久留,听说蒋升平拿到泗水街道全部股份后,对海城及周边城市进行了非常庞大的地下组织打压,而祝臣舟旗下也涉及相关生意,原本主动权掌控在祝臣舟手中,可泗水街的失去造成他被动于蒋升平之下。

祝谨死后的第三天,他来医院时我正坐在床上拿着孩子的相片愣神,他进来后示意护工离开,他站在床尾盯着我惨白而削瘦的脸庞,“明天早晨,祝谨火化。”

我手上抚摸相片的动作一顿,眼前迅速涌出水雾,我一直都在计算时间,我没有忘记,可我不能听,任何人都不要和我提起。

“不可以不烧吗,不是说有水晶棺,我们买来把祝谨安放在里面,就在家里,我每天都可以看看他。”

祝臣舟对于我的要求蹙了蹙眉,“并不存在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这也不切实际,谁会把一个死去的人摆在家里,何况你没有见到祝谨的样子,你看到他会受不了。”

我将相片护在胸口,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和这个世界顽抗到底了,祝臣舟走过来,伸出握住相框,他一点点将相片从我掌心抽走,“孩子我们还会再有,你还年轻,我们以后的日子很漫长。”

我不可置信盯着他脸,他眼睛太清澈,没有一丝哭过的肿胀,“你难过吗?我没有看到你失去骨肉的悲痛,你说孩子还会有,可是我告诉你不会了。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祝谨,而我也不会再生下别的孩子。”

祝臣舟面无表情注视我,他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轻易饶恕自己,是我们无能,没法救下他,是你太贪婪,是我太愚蠢,才让祝谨死在这场掠夺的战役中。他太无辜,无辜到我害怕,我夜晚睡不着,我闭上眼睛就是他,他埋怨我怪罪我,恨我骂我。”

祝臣舟两只手握住我肩膀,他逼迫我直视他眼睛,“沈筝你听好了,是你自己放不开这个心结,蔡安不会放掉他,不管我们妥协什么,从他抱走祝谨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回不来了。孩子不是我和你其中谁杀的,是他没有这个命活下去。你怪我我明白,可我无法掌控无法预知更无法和死神抗争。”

“但我们间接害死了他,不,是你直接害死了他,你不该觊觎美索,不该给我设下陷阱让我主动将美索给你!你明知道我是懦弱的,在你面前我自始至终都卑微,我能够为你做的我不会推辞,你拿我的天真和软弱骗走了美索,可他能救我儿子的命!我是凶手,你更是,祝臣舟,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我和祝臣舟像是两艘船,在航行的最初分明有着一样的目的地,可在航行过程,因为风浪,因为礁石,因为一处处障碍和不晴朗的天空,而变得越来越远,到最后,我们驶向两个不同的港口。

他永远看不到自己的错,我甚至不敢想,这世上是否还存在令他痛苦的事,他是麻木的,是无惧的,是冷血的。

祝谨尸体火化那一天我没有去,我在前一晚便吵闹着要去送孩子最后一程,祝臣舟没有拒绝没有答应,他以沉默结束了我的吵闹,我以为他默认,没想到他竟然在我的晚餐内掺了药,等我醒过来早已昏天黑地睡了二十多小时,祝谨的骨灰盒摆放在灵台上,他一张晶莹雪白的满月照看得我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