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到唐继文面前,后者接过后似笑非笑说,“祝总给我倒的酒,这如果拍卖,大约也值不少钱呢。”

祝臣舟注视唐继文喝下一口,他仿佛漫不经心说出来,“唐氏有唐雎一天,唐总就很难出头。”

唐继文喝红酒的姿势一顿,旋即便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样,他将杯子移开唇角,眯眼蹙眉盯着隐约下去了一些的杯口,“酒的味道过于浓烈,不太适合我。”

祝臣舟也看向自己杯中同样的酒,“烈酒入喉,才能品出味道,会喝酒的人,不会和酒饮料,好马要够烈性,非主人爬上去便狠狠地摔,摔得一身血污,畜生也必须要知道谁能驾驭自己,把自己变成真正的汗血宝马,而人做事也要够烈够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为何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

唐继文舔了舔嫣红的薄唇,“我不慈善,也不信佛,但我还是会向亲情和恩德妥协,祝总没有兄弟姊妹,更不曾受到谁的恩惠,许多事随心所欲无畏无惧,可我不行,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这些都没有,唐正荣还在背后盯着我,我怎能对他最心爱的小儿子有所图谋呢。”

“唐正荣。”祝臣舟忽然意味深长打断唐继文的话,“唐总在背后连一声父亲都不肯尊称,却口口声声讲亲情恩德,我不是非常明白。”

唐继文声音有几分冷意说,“祝总也不需要明白什么。我习惯外人不了解我,也习惯面对猜测和揣摩,我本身就是一个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人,我为何要妄图别人对我的认知。潇洒活着不是很好,男人爱女人是天理,我偏不爱,男人娶妻是大事,我偏不娶。”

他自己说完大约觉得非常有趣,便低低笑出来。

祝臣舟看他唇角绽放勾起的那一丝笑纹,“唐氏历史悠久口碑颇佳,足以和风光半个世纪的宏扬相媲美,蒋华东有一子一女,据说他女儿只得到了三个亿的嫁妆,其余近百亿资产都落在蒋升平手中,在外人眼里三个亿陪嫁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可对于宏扬如此雄厚实力,根本就是一根毛,蒋华东极其疼爱这个女儿,但又给予了她什么?所以说,豪门官商对待子嗣的渴求与重视有多么夸张和不公,一脉血缘天差地别。”

他仰起头,环顾灯火辉煌的四周,语气内不无赞叹说,“唐拉酒店纵然开到第一千家,唐总功不可没鞠躬尽瘁,可只要身体内的血,不是唐家真正的一脉,就永远是一枚棋子,需要时候你便距离帅最近,不需要时候,你便可以成为保帅的弃子,而这枚帅,从前是唐正荣,可他一旦死去,便会立刻替换唐雎,而你永远是一颗车,棋盘上最无所不能杀伤力极强的武将,可坐不上主位,一生呕心沥血,换来的无非是舍弃。”

祝臣舟说完这些后,他抬眸打量对方脸色,见唐继文似乎陷入深思,他没有立刻打扰,而是独自将杯中的白酒全部一口一口喝光后,把杯子用力置在餐桌上,两面玻璃相触碰,发出嘹亮脆响,我知道祝臣舟酒量非常不错,但我没想到他喝烈酒不间断能喝下整整一杯,而且连一口酒菜水果都不吃,面不改色,连一丝潮红都没有。

唐继文伸出一点舌尖在自己唇角上舔舐,祝臣舟转身再次为自己斟满,他举起杯在空中,白色液体遮挡住他半张侧脸,露出精致圆润的额头,“春风怎样抑制,让它吹不起来,唐总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