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
是几个月母亲的身份给了她力量和坚强的本能,让她能够在绝境和死亡的夹缝中还支撑住走出那强大阴影,可她脱了一层皮,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充满锐角,而是柔软卑微得令人心疼,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歉意,祝臣舟为了安抚她,也为了替我脱罪,将她也牵扯进来,做了一个说不上善意却也并非残忍的欺骗,我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发表什么心声,我其实是她失去骨肉的罪魁祸首。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波浪压下,我说,“还会再有的,孩子是缘分,只不过缘深缘浅,祝臣舟对你并不是没有情分,他那样的人,如果不喜欢,也不会选择成婚,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放掉自己终生幸福也要去做到呢,他不是受人威胁或者被主宰的弱者。”
“你不懂的。”
闵丞纹转身进入客厅,她从茶几最底层取出一个火盆和一口袋金炭,南省部分城市的有钱人还有在客厅内烧檀香炭火的习惯,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焚烧一些东西,这种炭火表层涂了金粉,可以将任何东西融化得连灰烬都不剩,完全变成细粉末,并且不会有煤气的味道,空气内飘散得都是一股檀香,可以使人静心。自然这样的金炭造价不菲,大约要在八百块钱一斤的样子,一斤只有十几块小细炭,可以焚烧二十分钟左右。
我虽然知道闵家很奢华,在海城几乎是一个传统,逢年过节闵家两位小姐花钱似流水,足够十几万平民百姓一天的开销,但我并没想到已经奢华到用金炭来焚烧东西,毕竟这只是听说,没有人真的见到过。
闵丞纹将那本杂志打开,从第一页开始看起,她看得很细致,也非常专注,每一页上的内容都不放过,细细咀嚼和回味,她朝我招手,脸上笑得异常明媚,她笑容内藏着一股魔力,我是女人也无法抗拒,我重新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她头发上散发着兰花清香,和金炭隐约渗出的檀香气息相融合,此时的闵丞纹在我眼中,就像一樽美好的佛像,充满了慈悲与良善,有她从未有过的温柔。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宝贝这本杂志吗,因为它只有这一本了,其他的全部被祝臣舟下令收回焚烧,海城多少人畏惧他啊,他跺一跺脚,除了我爸爸和陈靖深,谁能扛得住。畏于他的权势和地位,自然没有一家报社不敢不从,全部在一天之内追缴,烧的一干二净,他说他想保护我,不想让别人议论纷纷,可我知道,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心里只有吕慈,他不爱我,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能奢求他牵着你手昭告天下吗?”
她说着无比珍惜而爱怜的抚摸着杂志封页,上面的祝臣舟脸庞模糊和背影清晰,闵丞纹笑靥如花,正伏在他耳畔讲述什么,两个人温情十足。
闵丞纹始终割舍不下,便是那年那月,她如花美眷,他们似水流年。
“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份,它无法复制,无法重来,我如果不珍视,就再找不到这些痕迹。可你知道它对我而言多重要吗,很多事压着我透不过气,我面对臣舟越来越觉得窒息,曾经的迷恋和依赖,被消磨得愈加淡薄,他看我的眼神何时变了我都记不住,我傻啊,我曾沉浸在他的深情中,以为自己得到了全天下,便恃宠而骄,甚至试图干预他一切生活轨迹,我恨不得时刻掌控他在做什么,是否旁边陪伴着女人,我怕再出现一个黄卿,出现一个你,出现任何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去和我抢夺他,我便想要扼杀掉,然而他在我的紧逼下,彻底厌恶了我。等到我发现时,早已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