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的绝望一点点放大,我听到朱医生吸了口凉气,我甚至都不敢看他脸色,我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瞎子聋子,拒绝一切声音和颜色。

朱医生忽然问我,“沈小姐在医院检查出是几个月身孕?”

我睁开眼看了看他,只一眼便飞快移开,我不敢说话,我眼神不由自主再次飘落到祝臣舟脸上,他恰好也在看着我,我们凝视片刻,他漫不经心抬起脸,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他念了一句诗,诗内有月光、百花和离别,他似乎在提示我什么,可我根本不明白,我大脑一片空白,早已慌了神,他伸出手指向一侧挂在墙壁上的日历,他指向了一个数字,1.

我眼前忽然浮现前几晚他将我堵在后院逼问我孩子是谁的,他当时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月前你在我身下如何热情似火。”

可我们…我们分明是两个月前最后一次接触。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我满是底气对朱医生说,“一个月。”

朱医生的眉头蹙得更深,他又仔细诊了诊脉,然后看了我一眼,“沈小姐确定吗?可这脉象显示…”

“朱医生。”

祝臣舟忽然在这时开口拦住了他后半句来得及说的话,朱医生立刻回头看他,祝臣舟一边把玩着自己衬衣袖口的一枚琥珀色纽扣,一边耐人寻味说,“女人对自己孕期最清楚,大约不会错,您觉得呢。”

朱医生彻底愣住,他不太理解祝臣舟话中的深意,只是面色惊愕失神望他不语。

祝臣舟指了指他的药箱,“还是西医诊断吧,用仪器比较保险,这样诊脉太古老,未必就会出现一两个月的差错。”

朱医生被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搞得彻底迷惘了,他完全不知所措,连话都不敢再说下,祝臣舟走过去伸手在朱医生的肩膀掸了掸,其实他衣服上什么都不存在,祝臣舟掸了几下后,便声音低沉说,“请移步外面。”

他说完便率先走出客厅,而朱医生沉吟了片刻,似乎也隐约明白过来什么,他同样耐人寻味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跟了出去。

我心惊胆颤不知等了多久,好像时间过得非常漫长,然而墙壁上挂钟才仅仅走了四格,二十分钟而已。

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也不能撒下弥天大谎,否则你会时刻处于水深火热备受煎熬,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

祝臣舟最先从外面进来,朱医生跟在他身后脸色凝重也进来,祝臣舟吩咐保姆到书房请闵宝涞下来。

在保姆上楼传话这两分钟内,祝臣舟和朱医生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221 下跪

闵宝涞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那两名属下,他一眼看到站在水晶玻璃隔断前面的朱医生,他笑了笑说,“路上堵车吗,这么久才过来。”

朱医生下意识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饮茶的祝臣舟,似乎拿不准该怎么回答最巧妙无破绽,但祝臣舟并没有看他,反而故意将侧脸也别开,只给他一个后脑。

许是害怕被闵宝涞察觉,朱医生得不到答复立刻收回目光自己说,“接到您电话时,我正巧在一个朋友家做客,吃过饭便立刻回家拿东西赶来,没想到还是耽搁这么久,请您原谅。”

闵宝涞摆摆手说,“不碍事,我只是询问关心一下,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来早一点晚一点都无妨。”

闵宝涞步下最后一级台阶,朝沙发走去,坐在祝臣舟对面,背对着电视方向。那两名下属对他们两人说了告辞,然后拿着自己公文包迅速离开了闵宅。

来的蹊跷,走的也有趣。

好像就为了牵绊住闵宝涞,并没有任何重要性。

客厅内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后,闵宝涞靠住软背点了一根烟,他似笑非笑对祝臣舟说,“你还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