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见我们从大门内走出,便立刻下车为他打开车门,待他进入后,才返回自己的驾驶位,然而闵宝涞在触及我依依不舍的目光后,又再度弯腰走出来,他一把将我抱住,百般怜爱吻了吻我的头发,他声音内带着几分沙哑说,“沈筝,感谢你让我再次年轻了一回。”

我一动不动将下颔置于他肩头任由他抱住我,可我心内没有丝毫澎湃与涟漪,只有加倍的耻辱和窒息。

我眼前浮现祝臣舟和陈靖深那两张格外年轻而深邃的脸庞,而此时真正拥我在怀的男人,却是满面苍老,以及和他这个年纪不相匹配的欲念。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不敢让车内司机看出我脸上的厌恶,我将他仅仅贴住我胸前的身体推开,扯出一丝连自己都可以欺骗的明媚笑容,“应该是我说感谢,靖深离世后,我从没这样快乐充满安全感过。”

闵宝涞紧紧握住我的手,他还想再说什么,司机在这时第无数次看腕表后终于按捺不住对他提醒说,“闵总,一早的股东会议,现在只还剩下十分钟时间,我们已经迟到了。”

闵宝涞是一个非常专注工作并且集权在手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他虽然不满被打断对我的深情,可也立刻收敛自己情绪,他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我脸旁说,“我会抽空过来,相信我这样委屈你的日子不会很久,现在也是无可奈何。”

我朝他体贴的说了我不在乎,只要他对我好,诸如此类极度矫情而做作的话,不过男人偏偏非常受用,越老的男人爱情尤其是忘年恋中越有不确定不安的怀疑感,认为你有所图谋,所以你不要去接纳他任何礼物与惊喜,将他根深蒂固的图谋二字抹掉,用你所谓的虚假情意让他不知天高地厚,放弃了小恩小惠,才能得到更庞大的利益,让他对你毫无防备,你才能下手稳准很。

闵宝涞心满意足进入车内,他坐在后面朝我挥了挥手,用春风满面形容他此时毫不为过,我始终保持最得体温柔的笑容目送车离开往小区外驶去,直到他逐渐远离我视线,我脸上的所有表情便瞬间崩塌,沉寂如水。

此时头顶天空掠过一辆飞机,飞得极高,看上去小若蚊虫,似乎穿透云层,即将脱离宇宙,那接连不断的沉闷巨响轰隆如雷鸣,我盯着飞机后方拖出的白色烟影,忍不住冷笑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果然道出了天下男人本性,任他高不可攀睿智一世,稍有不慎还是会毁于女人之手。

我正要转身上楼,余光恰好瞥到靠近楼门一侧地面上散落的无数烟头,一辆香槟色轿车停泊在旁边,车门窗紧闭,看烟蒂散落位置,大约是在这里靠了许久。

我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盯着那辆车似曾相识的车牌,我看不到里面任何场景,茶色玻璃将一切探究隔绝,只是驾驶位隐约有人影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车灯闪烁,笛声刺耳。

那辆车后退几步右打方向盘朝我驶来,速度极慢,和我擦肩而过,我本以为就这样驶离,却不想它缓缓停下,车尾正对我身体,灯光再次闪烁了两下,驾驶位的车门被人推开,怪不得我看身影异常熟悉,竟然是王渠,他朝我点了一下头,“沈小姐,祝总等您很久了。”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进模糊漆黑的后车厢,祝臣舟那张脸透过缓慢摇下的车窗露出,我们距离很近,我能看到他略微有些憔悴,大约休息不好,每天疲惫应酬忙于公司,眼下还有细微乌青。不过他的生活品位非常细致,不管怎样忙碌胡茬总是刮得很干净,不会有一丝凌乱,衬托出他下巴的刚毅和削瘦,他目视前方,手指在车窗边缘轻轻敲击着。

我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他一向神出鬼没,但这样堂而皇之在闵宝涞刚刚离开后便出现,他也太胆大包天,海城对于我们之间的流言始终没有肃清,他一点过激举动都会招来祸端,何况现在我们的关系处于更加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