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会引来万物哀悼,会成为大街小巷人们为之惋惜的事件,也许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对这个社会做出多少慈善慷慨,但他的地位摆在那里,每个人都有攀龙附凤的潜念,都有拜高踩低的恶性,只是有些表现不明显,便被归到了善类,有些都写在了脸上,便被归到了恶类。街角的流浪汉死于饥寒交迫,他的尸首被冻烂,如果不是几只流浪狗守在周围不停狂吠,未必有人去搭理,因为素昧平生,又不知道尸首会否带着什么疾病,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当邪念和善念相碰撞,如果一个人有资本,后者打败前者的可能便大了许多,因为他有能力去承担坏的后果,也有资格去享受好的结果。所以你问我人命是什么,我也可以明白告诉你,人命算不得什么,世界上永远不停止的便是繁衍生息,死一个死一万个平民百姓都造不成什么影响,可如果同时死了一万个站在社会高处的人,那么便会引来一个小时代的变革。而濮茂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却冷漠至极的脸,“为什么在你拥有了权势地位金钱后,你还不肯心怀慈善,难道这些生时的罪孽,死后就可以烟消云散吗?”
“不然呢,你还真相信这世上有报应的说法吗。”
祝臣舟笑得非常嘲讽,好像在讲述一个乐不可支的笑话,“报应是给那些反抗世俗与现实无能为力的无能之人留下的一份心里慰藉,借脱依靠这一点可笑的想法,去支撑自己面对与存活,它调动勇气信念,可却顽抗不了任何实际,无奸不商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们从百姓和市场上搜刮钱财,谋取盈利,谁来报应呢,地位卓绝掌管大权的仕途人,欺压道德玩转法律,他们吃住都比遵纪守法本分踏实的百姓要优渥太多,然而许多灾难面前,施与援手的却未必是他们。报应本身并不存在,即使恰好冲突,也是巧合,不然你告诉我,谁来报应?天还是地,山还是水,信念,或者灵魂?你就是靠着这样荒唐的想法活到现在吗?”
祝臣舟伸出手在我和自己较劲的唇上轻轻点了点,然后不停抚摸,直到我完全放松后,他非常温柔把指尖停留在我下唇的牙印上,他眼内有非常认真而闪烁的光芒,“收起你的道德哲理,收起你所谓的纲常与人伦,没有必要再给自己任何负累,到我身边不是很好,我会比陈靖深更呵护你。”
我并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他触在我唇上的手狠狠一颤,接着便滑落下去,我不曾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庞秘书在驾驶位忽然爆发出很大声的叫喊,我这才看到祝臣舟竟然晕了过去,他抿着唇,双眼紧闭睡在座位上,我吓得六神无主,但我有隐约有一丝庆幸,因为我无法抵抗祝臣舟那样深情又诚挚的目光,我又不能放掉自己心上所有的仇恨与愧疚,我宁可他死,也好过他那样咄咄逼人要我一个答案。
我们到达医院后,庞秘书和保镖迅速联系院长封锁了手术室这一层和整个急诊大楼,为祝臣舟进行清场,防止被认出他的病人或者家属看到传出去风言风语,巨文和美索现在都忙着新一年的市场案子与产品销售,整个团队不可开交,而祝臣舟和闵丞纹的婚礼闹出一场巨大风波,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不能再曝出任何风吹草动,一旦他负伤的消息传出,正牌媒体碍于祝臣舟的势力不敢进行深入调查和曝光,但是很多游走在媒体门外的狗仔和爆料人却会伺机而动,如果顺藤摸瓜查出是为了救我,那么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我和祝臣舟关系的敏感,早已是海城心照不宣的秘密,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流传出去的,我也曾怀疑过祝臣舟为了逼迫就范主动曝光,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包括让濮茂对我敲诈下手,这两件事的幕后人一定有关联。
祝臣舟在手术室内大约有两个小时,从背部清理出三枚嵌入皮肉的铁钉和一些木屑,伤口消毒缝合后包裹了许多层厚重纱布,便推至贵宾病房进行输液和观察,手术总体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