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回来,已经将近六点钟了,黄昏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在这条比较拥堵的大街上,鸣笛声音随处可闻。远处交叉高高的树枝被蒙上了一层黑暗阴影,天边血橙色的夕阳显得悠远而空旷。
破天荒的,有家音像店里传来了一首颇有年代的外国歌曲:
“你想抛下我远去 ? / ? 到底是要去多远的地方呢
你就那么想离开吗 ? / ? 那么 ? 你还会缠着我吗”[1]
乐泠泠脚步微顿。
简直像走了狗屎运,在这里居然能听到韩文歌,还是她喜欢的歌。
乐泠泠不舍地多听了两耳朵,但考虑着温清明还在医院,便离开了。
医院里,温清明在出版社的同事已经到了。
据这个同事说,温清明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他也从没人见过他和其他亲戚来往过,而温清明平时就一个人生活在一所两居室里。
护士和医生这边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让他走了。
毕竟,他也只是温清明的同事,不是什么亲戚父母,这件事具体还要乐泠泠负责。
而乐泠泠绝对不会赖掉这件事。
她心想,既然这件事是她不小心撞到他了,她就一定会好好弥补。
此时是晚上八点钟。
乐泠泠干脆不打算出医院了,她在温清明的病房外坐着,看着外面的夕阳一点点下落。
渐渐地,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第二天。
最初的一缕阳光照亮天地。
早上七点,温清明终于醒了。
乐泠泠在外面看到护士推着车进来,自己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温清明的床前。
病床上的男人身型有一种不真实的清瘦,因着白色近乎透明的晨曦,他的身影更是添了一层虚幻的轮廓。男人静静坐在床上,从门边一乍眼看去,有一股斯文清贵、儒雅书卷的气质。
乐泠泠走上前,敲了敲打开的门,男人闻声转过头。
“先生,对不起,昨天是我撞了您。”乐泠泠跟他鞠躬,郑重道歉,“我昨天本来约了上课,但迟到了,就跑得很急……真的是抱歉,医药费我一定会赔偿您,我也会上门给您的家人道歉……”
“不必了。”
男人开口,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点他特有的寂寥清高,
“你可以直接离开,用不着赔偿。”
“但是……”乐泠泠有点意外,“这毕竟是我的错误……”
“没关系。”温清明说道,语调清冷听不出喜怒,“我身体本就患病。”
“别呀,我会赔给您的,我现在就回家里看看,把能用的钱都拿出来。”
乐泠泠马上就要走。
温清明却打断了她。
“我说过不用。”他一字一句,似乎加重了语气。
乐泠泠愣了一下,道:“可是您好像很困难……”
被她这么一说,温清明骤然转过头去看她。
男人的眼睛绝不是广阔温暖的海洋,从里面透出来的,是一种位于雪山高原般孤独的湖水的味道。这个时候,里面的阳光也近乎消散殆尽。
到底他年长她许多,虽然他患病有伤,但被那双眼睛看着,乐泠泠还是感到几分被审视的味道,她忍不住有点不自在,又有点紧张。
“你多大了?”温清明出声问道。
他每一个吐字都很清硬,说话的语调与发音也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雅致、沉稳的冷气。
“十八岁。”
“是做什么的?”
“做乐队的。”
温清明听完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点了点头: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