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诊室门口，温清明还是没让她和他一起进。

乐泠泠抬头，看到他不容置疑的清澈眼神，决定等在外面。

她知道，温清明是个很有自尊的人。

一辈子在象牙塔里生活、出国留学，后来又成了体面的教授，他必定是不太愿意让人看到他病弱无力的一面。

乐泠泠也理解。

于是她坐在外面等。

诊室里。

李医生看着温清明的检查报告，轻叹一声：

“温先生，你的病情加重了。”

男人在他对面，沉默地听着。

李医生知道，温清明经常来检查身体，他对这位患者也已经比较熟悉。这位姓温的患者之前是北外的德语系教授，现在是翻译。每次拿着检查结果给他看，他都很礼貌地坐在那里等待他叙述，冲他微笑，等到他完全说完后才会问几个问题。过程中，温清明始终很平静温和，末了礼貌地道谢，全程几乎没有情绪的波澜。

李医生见过很多绝症患者歇斯底里的模样，也见过不少患者跟他说着说着病情就哭出来。

得了重症会让人精神很不好，甚至变得有些精神失常。

但温清明一直很平静。

他坐在那里，就仿佛一片落雪没有声音，全身上下也都是体面的。

不过，李医生也能看到他偶尔眼角的抽搐、不自觉紧握到关节发白的手指。

这位病人可能内心还是有些许的绝望。

温清明每次来诊室都是衣着整洁。

一般很多人得了重症都不会太在乎自己的外形，李医生记得他之前诊过一个爱化妆、极其漂亮的二十几岁小姑娘，自从得了心脏病，她就变得头发油腻、整日精神涣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原本，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但温清明都没有。

他坐在那里，会尽量挺直腰，让自己的神色保持体面。

除了他常年苍白的气色和有气无力的声音，外人很难知道他是个绝症患者。

李医生揉了揉眉心：“我给你加大药量吧，从前的一次一粒，改为一次两粒。”

“知道了。”

温清明说，语气依旧平静。

李医生在电脑上调整了药方，然后用打印机打印出来。

“拿药去吧。”

李医生看着他，抿了抿唇。

他知道这位患者一直很礼貌，所以也是没有多说什么。

温清明接过药方，犹豫了一下。

“可以问下我的寿命还有多久吗？”

他看着医生问。

李医生抬起头，直视他。

他看到了一双平静，偶尔透着冬天被雪覆盖的松树一样，孤冷、严肃的眼神。

在那平静的眼神下面，有一丝审视，可能是他做教授惯常的眼神。

不过李医生作为科室最大的主任之一，也不是吃素的。

他道：“可能四五年，可能两三年。”

“谢谢医生。”

温清明礼貌地点头，出了诊室。

李医生看了看他，继续工作。

乐泠泠见温清明出来了。

“走吧。”

男人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

第8章 | 0008 出国

时间线回到现在。

“……后来，他就喜欢上你了吗？”女工作人员问道。

“可能吧，不过那时候我并没有看出来。”乐泠泠说，“其实我觉得，这种感情不能以单纯的‘喜欢’来概括，那好像是超越了爱情的一种东西。”

女工作人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