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琰亦微微烦躁,他本就觉得此事荒唐,若祁玄朗一时想不通,因腿伤羞于见人,他只替拜堂即可,日子总归是他们夫妻自己过的,岂有替到喜帐内的道理。
虽然二郎不能令女子有孕,传续两房香火今后皆是他一人之事,可日后他若娶妻,将次子过继到二房也是一样,不必与弟媳行此有违天理之事。
然而素来古板的母亲却斥责他此举不妥,二郎才认回来,在朝中毫无根基,日后他们夫妻大约也要靠国公府庇佑度日,哪个名门淑女会愿意将自己亲生骨肉过继给这样一对夫妻,那孩子长大成人得知真相,更不会真心孝顺二郎夫妇。
在母亲看来,同弟妇合房,于国公府、他自己、二郎夫妇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更何况二郎不能生育这事,是做父母的有些对不住他,而弟弟不良于行也是为了救他,既然二郎都愿意向他借子,他更不该推辞才是。
一切皆因他而起,他不肯施以援手,便是不孝不悌之徒,若害得那氏女被退亲后郁郁而终,更是他担着的一条人命。
母亲年岁渐长,有些迂腐念头祁琰不觉意外,然而他的同胞兄弟竟也极力赞成,这才是最荒谬之处。
他忆起校场初见时那毫不露怯的男子,爽朗豪迈,言辞恳切,绝非眼前颓唐自毁的醉汉,即便不悦,也未开口斥责。
祁玄朗见兄长目露难色,心下亦是苦痛难言,他一向仰慕祁琰,因此特地奔赴这位大人帐下效力,不曾想两人竟是一奶同胞的手足,上了战场性命酒由不得自己,可他并非怕死的懦夫,即便是为兄长赴死,他也无甚怨言。
即便他杀贼而死,朝廷的抚恤和国公府的贴补也够盈盈置办嫁妆傍身,等过一两年另嫁旁人就是,兄长不会不管她。
可偏偏他没死,那便要贪心地活下去。
母亲本来不大中意这门婚事,可前些时日来探病,与他分析此举利弊,所谓圣心、国公府与兄长的前途,他与妻子日后相处,那张口张张合合,说出几千几万条道理来,他一个废人并不怎么在乎。
他只想教盈盈开心一些,享受一个妻子应该得到的一切。
而这个代替他的男子必须足够出色,最好也不要教她知道这一点。
“兄长想反悔也不必以此为借口,我只是担忧兄长没有经验,一时放心不下,有些要紧的话还需叮嘱兄长。”
“亓官……”元吉指着这人递给亓官上,“此人竟和你同名,可是你的族人?”
果不其然,一看到亓官天这个名字,面前这人脸色瞬间惨白了许多,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偏过头似是不愿意提及。“是。他与我同族。”
“没想到他竟然将族中秘宝拿了出来。”亓官上咬着牙,强忍怒意,“这龙血琥珀传闻里头保存着上古唯一真龙的一滴血,灵气充沛,光是一丝便能让人踏入半神境界。”
“只是这琥珀被数道阵法包裹,族中能者花费百年也没能解开。渐渐地,便没人相信里头真的有龙血了。”
亓官上垂眼盯着手中的玉简,整个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关节隆出几道锋利的线条。“元吉,这一场让我上,我要把它拿回来。”
见他这般坚持,元吉自然不会反驳。她转手就在玉简中添了一道信息进去。
他默默扭头收回压迫着阮玄新的威压,这呆子,怎么突然间聪明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啊师公?”
面对着行为诡异的叔叔伯伯,又看看松风竹魄的师公,阮玄新当即屁颠屁颠跑向亓官上。
亓官上扭头看着眼神清澈的阮玄新,难得心善大发慈悲道:“躲好。”
“好嘞师公!”阮玄新忙不迭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这场景深深刺痛了关肃,他气得上下嘴唇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