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轶惴惴一颗心落了下来,任由曾骞剥光自己的衣物,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请求曾骞给他留下一条内裤,等进浴室之后再脱。曾骞报复性地捏了把周弓轶有点肉的屁股蛋,嘱咐他吹了头发再出来。

当天晚上,周弓轶和曾骞挤在他那张不足够宽的床上。曾骞探手关掉台灯的时候,周弓轶看到那只被推到书桌边缘的骨瓷小猫正贴着他的“罗西娜”。

“弓轶,你打算去哪个城市上大学?”曾骞忽然突兀地问道,这声音钻破黑暗,像黑猫幽亮的绿圆眼那样盯住周弓轶。

周弓轶侧卧着,说:“不知道,要看我爸的意思。”

“如果你去别的城市上学的话,我打算申请退学。到时我在你学校附近租间公寓,我们同居也方便很多。我之前一直比较担心你会来H大,你到时肯定会害怕我们之间的事被你爸或是大学里其他老师撞见。我这个人其实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曾骞说。

周弓轶从他爸那里得知,直博生如果中途肄业甚至是没有硕士学位证书的。他不懂曾骞为什么为了纠缠磋磨他,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学业。

似乎猜到了周弓轶的想法,曾骞蹭着小动物暖烘烘的颈窝,低声说:“学业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主要就是随便读着玩。我家里条件还可以,你也不用担心以后跟着我吃苦。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会照顾好你。”

周弓轶不再说话,假装自己睡着了。他如同一只可以被某位控制狂一下啖入口中的果核,悬浮在纯黑色的未知空间里。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是还能做什么。

被曾骞陪着打了三天吊瓶的周弓轶身体算是复原了。六日,周母风尘仆仆地出差归来,给他带了一块手表和一堆巧克力,还有两瓶冰酒,不过说是等他考完试庆祝的时候才可以喝。

八日傍晚,从考场出来的周弓轶在学校大门口的人海里搜寻他爸爸妈妈的身影。周侗骅和前妻,分立在大门的两侧,隔得远远的,像是两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周弓轶不得不先去和他妈妈说了几句,再跑去他爸身前说几句。他像是一根细针,试图缝合一块脏布料破碎的窟窿,但无奈他的力量过于纤弱,只能让那只令人咂舌的破洞有些牵强的关联。他爸他妈都能没注意到他手背上针孔的痕迹。

留有残温的夕阳一头撞入地尽头血淋淋的壕坑中。周弓轶知道,他的夏天就要来了。

第27章27.小

27.

周侗骅开车去周母家接周弓轶的时候,周母并不在家。他局促地按了一下门铃,过了十几秒,周弓轶跑过来开门。

“你妈妈呢?”周侗骅问。

“出门了。”周弓轶说。

周侗骅如释重负地喟叹一声,随后把客厅整理好的两只拉杆箱同打包好的羽绒被和枕头依次拿下楼,装进轿车的后备箱。

去H市的路上,父子俩没怎么说话。周弓轶一直在摆弄新买的智能手机,指头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像是在玩什么切水果的游戏。

周侗骅几次从内后视镜看到周弓轶头也不抬地玩手机,没有忍住还是说了他两句:“弓轶,你做完近视手术还没一个月,自己注意一下用眼。”

听到他爸这么说,周弓轶也没有反驳,顺从地关掉手机,然后从书包夹层摸出人工泪液滴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周侗骅的车开进校园里,开始减速慢行。

H大的学生公寓没有电梯,周侗骅只得和儿子一起气喘吁吁地楼梯把行李搬进寝室。周弓轶妈妈把箱子都压得很实,每只行李至少得有三十公斤。搬着重物连爬五层楼的周侗骅坐在一张靠背木椅上用纸巾擦汗,埋怨道:“就说了叫曾骞过来帮忙,你非不让。”

周弓轶没有作声,拆开一袋湿巾,擦了擦床下的书桌和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