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又给自己添了一件毛衣,臃肿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那天天气很好,没有通风的教室有些沉闷,周弓轶被裹在层层衣物里面的身体一直在流汗。
下午的时候,夏婷婷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校门口一家安徽人新开的板面馆。周弓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一起同去的还有一个别班的女同学和另一个同班的男同学。在等待过程中,同班的那个男生取笑起周弓轶今日的穿着。周弓轶两片耳朵红了起来,但是没有说话。
那碗面对周弓轶而言有点太辣了,他不得不吃一会儿就停下来狼狈地揩鼻涕。吃面的过程对于周弓轶而言是很丢脸的,甚至可以说是耻辱的。吃完结账的时候,夏婷婷对他说:“你脸色不太好。”说完,还探出手去摸摸周弓轶的额头,但是她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很烫。
回学校的路上,周弓轶才发觉自己是真的病了。于是去班主任办公室借用老师的座机打电话给他爸。他拨了三次,对面才接通,他爸只急急地说一句:“弓轶,爸爸现在在开会,等下再打回给你。”然后就挂断了。
周弓轶没说什么,谢过老师,之后回教室收拾书包打算先回家。出了校门还没走到公交站,板面肉臊的腥味从他喉头泛出,他只得钻去学校附近被划入待拆迁区的一个旧偏巷里,扶着灰突突的橘色砖墙呕吐起来。周弓轶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吐得干净了,然后拿出保温杯漱去口中污秽的气味,接着脱力地靠在一边休息。
他从书包里摸出那只划痕深刻的小手机,拨电话给曾骞。他从未主动给曾骞打过电话,所以对方接通之后,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弓轶?”曾骞像是没有料到他会来电,语气中有些许欣喜。
“弓轶,你在哪?”曾骞又问。
周弓轶这才说自己在学校附近的偏巷里,但是现在头很晕,根本站不起来。他可能还难受得带了点怯弱的哭腔,大概是觉得自己得了病会影响考试时的发挥。
曾骞让他在原地不要乱动,还说马上过来找他。
周弓轶按了挂断的按钮,把金属壳的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他眯着眼睛看天空上交错着几条白练般的航迹云。在这座忙碌热闹、编织着形形色色人群悲喜的城市,他觉得很孤独。
在周弓轶半睡半醒期间,有一只三条腿的土狗在他几米处呲着黄牙低低吠了一阵,后来那只狗慢慢凑到他身边,嗅他的鞋子和沾满尘土的裤脚。
这时,驱车两个多小时急匆匆赶来的曾骞出现在巷口,气喘吁吁地,像一片战栗的剪影。显然,他在附近找了很久。三腿瘸狗畏惧地呜叫一声,连忙夹起脏兮兮地尾巴,窜进偏巷的尽头。
曾骞走到周弓轶身边,摸出纸巾擦去小男孩羽绒服蹭到的秽物,然后用自己的额角抵住对方的额头。随后,曾骞扯了周弓轶一把,见他似乎没有支撑起身体的力量,于是顾不得嫌弃小动物周身的灰垢,直接将他横抱起来。周弓轶歪着头望向肮脏的巷尾,除了砾石碎砖,什么也没有。
去医院的路上并不顺利,曾骞转向的时候被一个没有看路的毛躁新手直直撞了过来,所幸只是车灯和车门损坏,车内两人没有什么大事。曾骞抿着嘴,面色阴鸷,一拳狠砸在方向盘上。但是因为着急,他也没有和责任方车主多加理论。最终,他把先车停去附近一家饭店门口的停车处,接着抱着周弓轶去拦了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