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廊下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他心里隐隐冒出个念头。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迅速汇成一股巨浪,推着他不由自主向外走。

廊下两人看见他,不约而同住了嘴。

不等他们说话,顾庭云一把抓住那乔木的胳膊,“现今是几年几月?”

乔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答道:“庆、庆平元年四月初七……”

顾庭云脑子嗡的一声,庆平元年,陆家还没被抄家,秋娘还在!

他拔腿就往外跑。

“公子!”乔木急忙拦住他,“您去哪儿?老爷吩咐了,今儿您哪里也不能去,要在书房温一天书,晚上他回来要考您的。您现在走了,挨板子的是小的!”

顾庭云极力让发热的脑袋冷静,“我想起件极重要的事情,要去老师那里一趟,去去就回,很快的。”

乔木不敢硬拦,干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急得直跺脚。

陆家和顾家只隔一条巷子,转个弯儿就是,顾庭云腿脚飞快,不到一刻钟就跑到陆家门口。

近乡情怯,他望着那扇黑漆大门,反而不敢推开。如果这一切都是梦,他没有勇气面对梦醒后的现实。

不妨门从里开了,门房笑嘻嘻说:“顾公子来了,请进,快请进!”

他时不时地来,两家又刚订了亲,门房早把他看成陆家人了。

顾庭云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手心满是汗,全凭深藏在身体里的惯性,深一脚浅一脚踅摸到秋娘的院门前。

院门虚虚掩着,隐隐听见女孩子们的嬉笑声。

其中有个声音,他足足想了二十年,想得抓心挠肺的,就是见不着,摸不着。那个滋味,比死了还难受。

顾庭云深深吸了口气,哗啦,猛地推开门。

海棠树下的石桌旁坐满了陆家的姑娘,听见动静,都向这边看过来。见是他,几个姑娘互相使个眼色,团扇半遮面,都看着当中的姑娘咯咯笑起来。

碎花如雨,秋娘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恬静而皓丽,她抬眼看过来,微微一笑,脸上悄悄蒙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是秋娘,秋娘还活着,他的秋娘还活着!顾庭云突然很想哭,想哭,便哭了。

立时引来一阵取笑,这个说:“瞧瞧这个顾大郎,多大了,竟然还哭鼻子。”

那个说:“你懂什么,好好的谁会哭?准是沙子迷了眼!不信你问问他,”

顾庭云颤颤悠悠走下台阶,他眼睛只看着秋娘,旁的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突然脚下一空,竟跟头咕噜从台阶上跌了下来。

女孩子们哈哈大笑。

秋娘急急忙忙扶起他,“摔疼了没有?”又嗔怪地瞪她的姐妹们,“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呦,还没过门呢,就心疼未来的夫君了!走走,咱们赶紧走,秋娘发起脾气来,那可是了不得的。”

嘻嘻哈哈,女孩子们携手去了后花园,将这里让给他们二人。

院子里很静,连海棠花瓣飘落的簌簌声都听得见,顾庭云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人,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往下落。

秋娘脸更红了,微微转过身,把手帕子扔给他,“又哭,一个大男人,像什么话!”

又哭?他在她面前流过泪?时间太久远了,许多事早已模糊不清,唯有她的脸,仍是如此的鲜活。

“秋娘,秋娘……”顾庭云反反复复喊着她的名字,用力将她抱紧,这次,一切还来得及!

如此相拥,实在于礼不和。

然而秋娘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激动,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也没推开他,反而张开手,轻轻回拥着他。

好容易平静下来,顾庭云第一句话就是:“咱们成亲,立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