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兰时别过头,鼻子酸酸的。
转年秋天,一场丰收过后,大地披上雍容的黄色地衣,外祖门前的大柳树,也一日似一日的黄了叶儿。
外祖渐渐起不了身,也越发不认得人了,兰时经常来看他。二胖有时也会来,他做了哥哥的伴读,读书、习武,一天到晚安排得满满的,时间不如从前那么充裕。
小小的院子通常挤满了人,太医、宫婢、哥哥们,还有哭泣的母后。
再后来,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外祖走了。
漫天飞扬的纸钱和雪片混在一起,白了树木,白了屋顶,白了大地,唯有殷红的火焰,给眼前的世界增添了一点颜色。
飞起的纸灰盘旋着,又被雪打湿,慢慢落在雪地上,那星星点点的黑,分外刺眼。
二胖抱着三花,三花呜呜地叫,可是那个爱怜地抚着它的老人,已经不在了呀。
兰时使劲揉揉眼睛,没有号啕嚎哭,只是依偎着母亲,用小手一次又一次抹去母亲脸上的泪珠。
母后很伤心,外祖的五七过了,她还是走不出来,有人的时候还好,没人的时候,总会呆呆坐着落泪。
兰时却是笑嘻嘻的,今儿折枝梅花问母后好不好看,明儿拿个偶人来,缠着母后给娃娃做衣裳。反正只要她在,就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像刚经历过白事的样子。
便有宫人悄悄议论:
“小公主心肠太硬,老国丈对她那么好,也不见她哭一声,还没出丧期,就嘻嘻哈哈弄红着绿起来了。”
“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跟大人学的……”
没多久,嚼舌头的宫人便从宫里消失了,然而这些话,多多少少还是传到了兰时的耳朵里。
她偷偷溜出宫,一个人来到外祖家。
外祖走后,这里再无人居住,院门也上了锁,但没关系,她有院门的钥匙,那还是外祖给她的。
廊下的躺椅还在,上满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不知是宫人忘了收,还是有意保持原来的样子。
兰时依旧坐在躺椅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