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懿宁,开始替他止血。

铮铮男儿泪,终于如泉涌,他带着小心翼翼,“随之,你……你不生气?”

指尖挖出药膏细心涂抹伤口,顾雅浓低沉着淡淡开口,“为何要生气,即便我要生气,早在二十年前就愤然离去了。”

“你早知道了?”懿宁撇开头。

“嗯。”顾雅浓慢条斯理私下衣摆。

懿宁心中百味陈杂,他又恼又羞耻,“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不能启齿的耻辱吧。”

“我顾雅浓身边从没有羞耻之人。”顾雅浓眼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干活。

然而,懿宁目光殷切看着他,“如果,当年我告诉你,你还会待我一如既往吗?”

疮痍的伤口被细心包扎好,顾雅浓直直望向他,“懿宁,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可夹杂多余感情,你对我的的感觉只是一时的迷失罢了。”

懿宁噗嗤笑出了声,“哈哈,迷失……对啊,迷失……谁知道,我这一迷失竟是二十年……”

他边摇头,颤抖着身子,“我不敢说,不敢告诉你。你是多么正统的君子,怎么会接受污秽的爱慕,我怕你会一走了之,不会再理我,我暗暗下了决心,一辈子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我要让它拦在肚子里随我一起进入坟墓……”

“如今,你却对我说只是我的错觉。顾随之,你有时候比任何人都要残忍!”懿宁自嘲狠狠捶胸,鲜血又一次浸出了绷带,那是刺目的猩红。

顾雅浓不恼怒不厌恶,他出奇冷静的态度,在这个随时都令人震惊的场合完全不搭界。

“懿宁,分明知晓这是无望的爱恋,还要执意下去,我该如何说你好呢。”他摇摇头。

修长的手掌轻柔搭在懿宁的不断耸动的肩,“纵然是众人眼中无望的爱恋又如何,只要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是莫大的勇敢。”顾雅浓回望身后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娇小身影,“明知道可能不会有结果,却还要一无反顾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保护着她,替她开心为她难过。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人愉快的。”

他眼角带着不屑一扫而过,“楼敏之,你喜欢索取一味贪婪,你没有资格评价他。”

楼敏之的嘴角僵硬住。

顾雅浓扶起他颤抖的身子,轻声柔笑道:“懿宁,你能视我若珍宝,我万分荣幸。”

懿宁掩面,激动得不能言语。他太累了,经受不住的打击瞬间被人抗下,心底渐行渐远的光点,又逐渐以另外一种颜色覆盖上自己冰冷的身体,它是那样的暖和舒心,让人忍不住放下周身的防备。

他浑身无力,歪倒在顾雅浓身上。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他的声音虚弱而苍白,“那天皇都书院天气很好,我很少看见三月有那般明媚的阳光……我第一踏进赫连轩的时候,听见院子里一阵悠扬的琴声……我走近一看……是一个黑发白肤的童子在树下抚琴。他是那样的随意又不失稳重,我记得……他的眼睛深幽得像西域进贡的深紫色的葡萄……”

懿宁伤口的血越流越多,神智几乎是快昏迷了。顾雅浓托住他,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