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却毒辣如蛇蝎,不禁叹道。“姑娘年纪轻轻,竟已涉入魔罗之道,无慈无悲。”
“‘慈’为何物?‘悲’为何物?这两个字儿我倒会写。”
三娘道,捉起一旁的杨木棍在地上划了几笔,歪扭写出“慈悲”二字来。
她常听别人说左不正无心无情,无慈无悲。在她心里,“慈悲”便是犹豫温吞,畏然不前,对于以杀人营生的刺客而言最为致命。
老僧见她冥顽不通,摇首道。“大般涅??经有云,‘为诸众生除无利益,欲与众生无量利乐’,即是慈悲。体察众生苦乐,救苦难者,方有慈悲。”
三娘点着下巴喃喃道。“那我便没有这‘慈悲’啦!”
有又如何,无又如何,在她心里这是无所谓的物事。
“姑娘既通晓医理,为何不用于救死扶伤?”老僧看了一眼毒气满溢的大缸,摇首叹道。
三小姐道。“救死扶伤有什么好玩的?无论何人毒入骨髓,都得撕心裂肺,这才好玩儿。”
“怪不得常人言候天楼中人皆无心无情…”老僧喉头滚动,发出沙石刮擦般的笑声。“…贫僧今日得见了。”
这话令三娘有些不快,她见老僧虽被倒吊在空中,却依然神闲气定,似是对即将临头的死期毫不在乎。这让她心里隐隐想起了那位无论她使什么法子都奈何不得的黑衣少年,遂一时意乱起来。
她蹦跳着来到僧人面前,扳着他脑袋问道。“若我没记错,你是广德寺住持固灯,是被姐姐抓来此处的,不错吧?”
广德寺坐落在盘龙山东南麓,石木寺殿气势恢宏,飞檐凌空。三小姐曾在清幽密林里瞥见过寺殿一角,不少少林子弟在林中借鸟兽虫鱼之姿修习身法。
老僧叹道。“贫僧确是固灯不错。左不正果真只行歪门邪道之事,想借盘龙山三十六寺将流众吸归候天楼,借此压下赵士选屯军。贫僧不应允她,她便要取贫僧性命。”
这些朝廷事务听得三娘一愣一愣的,她心里觉得无趣,赶忙打了僧人两个嘴巴,嗔道。“说些好玩儿的事来,我才不想听这些皇帝呀庙堂的鸡毛蒜皮呢。”
固灯摇摇晃晃,忽而从喉中喷出一阵嘶哑笑声来。“可惜呀,可惜!左不正终归不能得逞。纵使固灯身死,广德寺还有‘坚’字辈一人,‘心’字辈二人。你可听说过‘破戒出食三百刀,刀刀更朱袈裟衣’?那人便在广德寺中。”
三小姐对江湖事知之甚少,摇首道。“什么‘泼戒猪食’,未曾听过。”
固灯哈哈大笑。“――破戒僧演心,江湖榜上第十,你看你们候天楼究竟能奈他几何!”
三娘不想再听他言语,也觉得这老头儿再说不出什么有趣事儿来,便取了把刀径直割了绳子。只听扑通一声,老僧坠入毒缸中,霎时间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自缸里爆裂开来!先是沉闷却轰然能比惊雷的啸声,再渐渐地沙哑奄息下去。
只半炷香的功夫,固灯的赤红胝衣便卷着溶烂的骨肉浮上缸面。左三娘静静地瞧着那惨状,不知为何却觉得无聊烦闷至极。
“江湖第十,很厉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