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越多,越让王小元心里沉痛一分。眼前晃过乡民们惶惑而灰暗的面庞,又想到这些无辜善民被对面这人残忍对待,一时又惊又怒,不禁语塞。
见少年仆役不说话,黑衣罗刹忽而道。“你可知此处会死这么多人,皆是由你的过错所致?”
横遭亲手杀人的凶犯职责,王小元当下惊得合不拢口。“这是我的错?”
“如果你早一刻出现,说不准便会少死一人。你出来得愈晚,人死得愈多。”黑衣罗刹道。
王小元眉头深深皱起,“那如果‘玉白刀客’一直都未现身呢?”
黑衣罗刹闻言一笑,“那便会像现在这样――”只见他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起了手指,泛着银光的弦线倏时间横扫院中。众人只觉风声乍起,白虹落天,又听得几声突兀惨叫,竟是有人被生生削去了脑壳!
由于他动手迅捷,一切皆发生在一瞬之间。目疾未愈的王小元还未来得及看清动作,对面的黑衣人已先手杀了院中数人。身为庄主之一的铜孔方也未能逃过此劫,只听他怪叫一声,那方正的脑袋已落了地,溅起数尺血花。
“…把人一个个杀光。”
停了手上的动作,这戴着罗刹面具的凶徒轻描淡写道。
竟在自己面前动手杀人!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一股携卷着震怖与悲愤的怒火忽地涌上王小元心头。他先是微微抽了口冷气,胸腔震颤,忽而又以发狠的力度用力咬紧了牙关。
黑衣人似是也察觉到了他的怒火,继以轻佻的语气挑衅道。“看来‘玉白刀客’也不过如此。”
少年仆役瞪向他,灼灼目光似是要烧穿蒙在面上的斗笠薄纱。他握着刀的手在不住颤抖,似是心绪纷乱得下一刻就要上前劈去。“你想说什么?”
听了此话,黑衣罗刹忽而捧腹大笑,一阵高亢的笑声瞬时回荡在庭中。“连眼前的百姓都救不得,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下第一!”
他的笑声在王小元听来无比刺耳。待笑够了,这黑衣人忽地显露出索然无味的情绪来,只歪着脑袋平平说道。
“――我问你,你真是玉白刀客么?”
在黑衣罗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王小元猛地呆滞住了。
倏然间一个问题闯入了他的心房:“玉白刀客”,这个名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此时身着白衣,头戴垂纱斗笠,还能使一手颇似玉白刀的刀法,但仅凭上述种种,他真能自称为“玉白刀客”么?
不对!他不过是一介下仆,自始自终从未变过,此身、此人不过是金府里一个叫“王小元”的仆役罢了。
真正的玉白刀客为谁?惩奸除恶,有一副古道热肠,刀法天下第一,论谁都会认为其是当今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所以他怎会、又怎有资格去顶着玉白刀客的名头!
王小元忽觉一阵头晕目眩,竟又隐隐对自己生出一番极度厌恶之情来。越往深究这个想法,他就愈发觉得作呕起来。
玉白刀客是谁,而谁又是“玉白刀客”?
少年仆役正思来索去、头昏脑胀时,横空突来一声飞喝。“黑衣罗刹,你这魔头竟还有脸面出现在世间!”语极愤懑,声声泣血。
原来是居天山门主之位的玉甲辰。只见他一手持剑,足尖一点飞将上来,面上烧着熊熊怒火,眼里因恨意充盈着血丝。
两年前候天楼曾倾巢而出,几乎将天山门长老子弟杀尽,身为现门主的玉甲辰自然与这号称是候天楼少主的黑衣罗刹有着血海深仇。此时一见仇人,这小门主的恨意陡然升起,再也不能自抑。
黑衣罗刹却不为所动。似是因为与白衣人的谈话中断而心生不满,他冷冰冰地发问道。“你又是谁?”
来人怒道。“…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