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那人见他微微睁眼,欣喜又忧心地唤道。“…少爷!”
他被搂得紧了些,可哪怕只是如此这般轻微的动作,就已教他创口中鲜血迸流,衣衫湿透。金乌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蹙起眉头。那人赶忙放松了些,却依然小心地抱着他。
一缕白发垂落在眼前。金乌艰难地仰起头,看清了那张掩在白纱下的容颜。那是他极熟悉的一张面容,两眸乌黑清冽,犹如点漆,轻薄雪纱衬着淡墨山水画似的眉眼,更显温雅。
纵然身旁是连天火海,沙尘漫漫,可那人却似不沾半点尘埃,遗世独立。那是世人奉若神明的玉白刀客,可在金乌眼里却不然。
“……王…小元。”
望着那人影,金乌道,咳出几口鲜血,艰难地道,“是…你么?”
仔细算来,他们不过数月不见,可却漫长得似已分别了十数年。
“对,是我。少爷,我找了你很久,天南地北都去寻过,可总也找不着你……”玉求瑕道,眼中水光潋滟,似是下一刻便要滚下泪珠来。他竭力挤出一个凄然笑容,“你又在糟践自己身子了。”
金乌连反唇相讥的气力都没有了,他想扯着嘴角笑一笑,可胸口的剑伤着实痛得厉害。他也想伸手摸一摸王小元的面颊,但费尽气力牵动手臂时才发觉腕骨已折。
“少爷…?”玉求瑕不安地望着他,似是在等他发话。
“…脏……”金乌艰难地咽下口中血沫,从喉间挤出微弱的字眼。
“你要说什么?”
“会弄脏…你的…袍子。”金乌有气无力地道。玉求瑕低头一看,他正将自家少爷抱在怀里,金乌靠在他胸口,呼吸渐趋微弱。鲜血从他的戎衣中渗出,不一会儿便把雪袍染得通红,指缝里尽是鲜血流淌的湿腻感。
玉求瑕低垂着眼眸:“不会的,少爷不会是脏的。”
他犹豫地伸出两指,暂且封了金乌穴道,又转身迈步,心焦地高声叫道:“有通医理的人么?烦请替他止一下血!”
此人出现得突然,可众人却未有异言,只拿憧憬而慌乱的目光睃着他,心里不由自主地认定他便是玉白刀客。因为这世上定无二人能如他一般,柔中蕴刚,阴阳和融。
红烛夫人远远地使了个眼色,便有醉春园的女子碎步奔来。方才明红烛被左不正撕下一臂,便是有园中熟知药理的门生帮忙料理创口。既上了药,又服了园中秘丹,这才保得了性命。
金乌困乏而缓慢地眨着眼,忽地道:“…王小元。”
“嗯?”玉求瑕低头看他。
“头发…为什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