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沿着竹缝划了几画,还未待他割开棚子,有人訇然撞开顶棚,自破木茬间踢下一脚来,一下踩在银元宝面上,踢掉了颗白花花的门牙。
“你问是谁?”
有人蹲在竹棚顶上,两只胳膊吊儿郎当地挂在绿竹棒上,一身苎布褂子,脚蹬蒲草履,有对儿微垂的桃花眼,看着年轻英朗。
“――是你家老子!你劫镖,老子劫你!”
那人哈哈大笑道,跳下来抓起银元宝衣襟,撞开侧棚便像丢鞠球般抛了出去。
车棚在路上左摇右晃,如在骤雨间起伏的小舟。坐在车板子上的钱仙儿忽觉得身子一轻,不由得松了牵缰的手,倏地被人拎了起来。那年轻人蹙着眉盯着他道:“嘁,哪儿来的奶娃子。”
下一刻,钱仙儿便被一脚踢了出去,跌在水田里翻滚着吃了几口泥。
银元宝两手在溪水里扑动,被蟹螯钳得哇哇乱叫,远远地嚷:“又是他!姓王的!”
骡车一路狂飙,到了桥头才悠悠停下。背着绿竹棒的青年自车板子上翻下,解了车舆里两人的绑,牵过骡子去溪瀑边饮水。
走商颤巍巍地下车来,顿时两膝一软,跪在地上。那青年忙走过来,把湿淋淋的手往褂子上擦了一擦才扶他。走商这才得以将他仔细看了一遭。
但见这青年剑眉朗目,眼如晨星,?髁恋胤鹤殴狻I砀送Π危?褂子下藏着古铜色的健实肌肉,像矫健的豹子,还冒着汗气。
青年见他打量自己,也不避讳,利落地笑道:“从哪儿来的?”
走商哆嗦着嘴道:“多、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救。我是从闽越来的,来送些沉香回去哩。不想路上遇见匪人,竟遭了劫。”说着他又要拜叩感谢。
那青年晃着绿竹棒,似是对其间事迹不甚感兴趣,展颜笑道:“没伤着就成。我走啦。”
走商忙上前阻拦道:“我先前自同侪处略有耳闻,小兄弟可是此路上专保平安的绿林豪客?虽不在荆州,那安良除暴的性子却是同的。”
这顶天大山路途艰险,常有匪盗出没,传闻却也有义士出手相助。
青年道:“不是。”转身便要走。
走商哪肯放他走,当即牵着他衣角连连跪磕:“大侠莫走!我这等小生意人,怎地敢再在顶天大山这虎狼之地行路?我出五两银子,大侠可愿顺带捎小的一程?”
年轻人挖着耳洞,心不在焉道:“不用,你雇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