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父女俩隔着一张木板,一站一坐。如果老莫站起来,伸直手臂,一巴掌就能打上莫安安的脸。而她就这么伸长着脖子,嘴角笑着,眼里噙着泪,等待着预料中会降临的耳光。
“小夏,”这时老莫掏出口袋的钱夹子给夏衍仲丢了过去,沉声道:“你去外面给我买包长白山,我跟她说几句话。”
夏衍仲刚才还敬酒,说俏皮话,神采飞扬。现在却像极了一只被放完了气的干瘪气球。钱夹子他没接住,也没意识到自己不该收。他弯腰,捡了两把,才终于捡起掉落在地的钱包,失魂落魄地推门离开了包厢。
门“吱呀”合上,剩下三人。莫母瞧瞧梗着脖子站着的莫安安,再瞧瞧旁边的丈夫,咽下一口唾沫。她知道莫安安该挨打了。这是她熟悉的走向。在老莫动手之前,她低低叫了一声:“小囡。”
毕竟是亲骨肉,会心疼会舍不得,她还想再劝几句,但一看莫安安那双通红的眼睛,已经明白说什么都没用。
莫母唇抖了抖:“……我出去跟康仔打个电话,问问相亲的事。你……有话跟你爸说吧。”
莫安安眼看着母亲也从这屋子出去,一时间觉得呼吸都接不上了。她这时候想起,母亲每回叫她小囡,情形都大抵相似,往往是要说她不怎么想听的话。譬如要她一个人留着看家,再譬如劝她把生日收到的礼物转送莫康。
这回也不例外。
汤粉
莫安安等了许久,想象中暴虐的耳光并没有发生。
“坐吧。”莫父说,“今天夏衍仲在,我给你留点面子,不动手,只聊聊。”
莫安安无声和他对视一眼,坐下。
桌上布着花哨的餐盘,其中有份点心装潢尤为郑重,统共六颗团子,用大碗盛装着,里面搁置了干冰,烟笼雾罩下,仿佛是六叶扁舟飘浮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