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宁惹到了。
凭借秦惟宁的习性,可能许静则此次要面临的不啻于原子弹爆炸般的打击,他家也许整个都要被夷为平地,五十年后该片空地会挂上“许静则旧居(秦惟宁袭击前)”的牌子。
许静则又给自己做了长达三分钟的心理疏导,结束后也没有联合国维和部队从天而降来拯救他。
他只好走出卫生间,先从卧室门缝进行观察,秦惟宁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他就只能蹑手蹑脚又十万分小心地扯过椅子,安静地坐下来,再面对秦惟宁(这个表情他已经在镜子前排练过许多次,确保足够真诚并相当可怜)诚恳地说:“秦惟宁,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和言语都有非常大的问题。待会我妈从合唱班回来,我会和她说你实在是教不会我,是我太笨。”
秦惟宁没有说话。事实上,秦惟宁此时只是也同样地注视着他,但那种眼神很是奇怪。
好像此时秦惟宁在审视一个陌生人,而非早已经认识过的许静则。也很像是在看家里的宠物狗,并第一次意识到它其实也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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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则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此地。
良久的沉默后,秦惟宁好像缓慢地呼了口气,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许静则有点茫然:“嗯?”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为什么。”秦惟宁语气平静,把圆珠笔笔盖盖上,“咔嗒”一声响。
“……嗯。”许静则虽然还没有摸清秦惟宁的路数,这个“嗯”倒是发自真心。
秦惟宁却突然对许静则的反应感到不满意,再度询问:“你到底是想听,还是不想听?”语气加重,仿佛有点生气。
许静则只得挺身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作认真求知状:“我是真的很想听。”
秦惟宁的语气再度回归平静,“之前在实验高中,我妈批评了班里的一个学生,那个学生就散布谣言进行报复。学校最多会对他批评教育,连记过都不会有,因为他家里很有权势背景,这种事情可以轻易摆平,对他家里而言,这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许静则凝视着秦惟宁,发觉对方语气极像在陈述某个观察发现或阐明科学定理,充满不带感情的理性:“所以我打了他,因为我发现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让他也感受到痛苦的报复方式,多么可笑,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但对我而言,竟然只有用最原始的暴力才能解决问题。”
“所有人提起这件事情,都只会说我太冲动,其实恰恰相反,我当时非常清醒。你知道吗,水星的运转轨道与牛顿的理论并不相符,之前所有的天文学家都选择相信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假设出一颗人们尚未发现的行星,认为是它对水星运行产生了扰动。直到爱因斯坦提出广义相对论,证明那颗行星其实并不存在,人们曾经深信不疑的真理也存在错误,人们终于发现牛顿的理论也不是完全正确”
“但这个世界并不像物理学那样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书上写的‘公平正义’可能并不存在,这个世界有一套运行的潜规则永远不会被放在明面,但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那才是真相。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可以如此逻辑自洽,其实对此都不相信,却还要一致地说谎。”
许静则想,还好自己偶尔也会看看科教频道,能够明白此时的秦惟宁就像是百年前的天文学家,对那颗并不存在的行星产生了惶惑与质疑,却又没有幸运到迎来属于他的广义相对论。
秦惟宁对他的讨厌也是一种移情,因为在秦惟宁看来,许静则也属于做错了事也会被轻松揭过的那个阶层。因此许静则对秦惟宁的劝慰其实也是一种特权,是自上而下的俯视。
许静则沉默了很久,突兀地提起另一件事情:“我初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