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宁看到许静则的睫毛急剧抖颤了两下,眼神有点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加上他刚刚哭过,就显得有点可怜。

虽然许静则一点都不值得被可怜。

“你可怜我。”秦惟宁替许静则先一步回答。

秦惟宁要在很久以后才会发现自己这个答案错得离谱。并要在更久以后他才会坦率承认,自己当时的敌意有一小部分由“自卑”组成。

彼时秦惟宁和许静则的处境再次调换,秦惟宁与这个词越来越远,相对的,许静则就与这个词越来越近。可秦惟宁却也并不快乐,他一直说不出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次应邀参加友人的西式婚礼,观过新人交换戒指起誓后,秦惟宁才领悟到那不快乐的原因。

“我没那个意思。我的行为动机就和你不想看到我丢人把我带到这来差不多。当然这也得看对方接不接受,反正我接受度是挺良好的,你要是误会了我以后就改改。”许静则说的同时心想:纯属扯淡。可除了扯淡以外,他也没别的说辞好说。

隔壁应该是王胖子点了首《精忠报国》,开头一句“狼烟起江山北望”七个字里有六个没在调上,人家背上刺“精忠报国”流传千古,这厮显然只能刺“好汉饶命”。

班级群里多了好几条@消息,还有人戳许静则私聊聊天框:“去哪里啦,蛋糕到了快过来切蛋糕了。”“许总,她们不逼你唱歌了,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秦惟宁没对许静则的这句话作出回复,他腰间的服务生呼叫器先响了,那头催他去给别的包厢送果盘酒水。

秦惟宁站起身来走向门口,许静则就坐在原位望着秦惟宁的身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说还休。

秦惟宁在门口转过头,眼睛半隐没在黑暗间:“你不走?”

·2025声05晟20声·

许静则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留下来赖着不走的理由,他也跟着站起来:“眼睛好像还有点胀,我去洗把脸。”

秦惟宁没再说什么,抬起手指了对面方向:“那边直走。”说完他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许静则洗完脸后还在卫生间洗脸池前磨蹭了一会,他爸给他发了条短信,大意为不能回来,许静则应该反省自己说话的态度。

许静则把手机又扔回裤袋没回这一条,望向镜子里还沾着水珠的脸,一切又恢复如常,他哭过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

他冷静地想该怎样粉饰太平向林奕开口,不为别的,只为他和他妈还都需要靠着他那个不知所踪的爹过活,许静则需要等到自己翅膀硬了才有资格谈人格尊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现在注定都只能是小打小闹,等到他有资格独立时会把这些年的账彻底算清,带着他妈另寻出路。

许静则又等过了几分钟,他脸上的水珠早已全干,而秦惟宁不可能再回来。

许静则大步朝包厢走去,推开门迎接了足有半人高的草莓蛋糕,脸上笑容灿烂无邪:“久等了久等了,先说好了,我今天这衣服就算豁出来了,但不能浪费粮食,拿盘子里吃剩的抹奶油行不行?”

“寿星切蛋糕前说说感想嘛。”李婷婷把麦克风递过来:“能不能采访许班一下,即将迈入成年的感想是什么?”

许静则心想不愧是立志成为央视记者的语文课代表同学,问出的问题水准已经快接近著名的“你幸福吗”街头采访了。

“啧,感想嘛,还真没有,我没那么有文化。”

这回答显然不能令人满意,许静则立刻找补:“我给大家赔罪,切完蛋糕我唱首歌行吗?”他用手快速刷了遍歌单,“哎下一首我就会唱,咱们一起唱吧。”

秦惟宁走到出餐台取果盘,送去包厢后折返回大厅,看到另一个服务生刚从更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