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了树下,捡起了菩提子来吃,靠着阿娘的树干,不说话也不觉得冷清。

一家人这样坐着,就觉得心中是圆满的。

飞霜谷一片平原,他们可以看见远处的人烟,还有忙碌着搭建建筑的人群。

朝照月:

“你想过这宗门叫什么?”

“神树门?菩提山?”

话音落下,一颗菩提子砸在了他的脑瓜上。

好吧,这个名字,看来阿菩不喜欢。

朝今岁想起了前世,又想起了在水云天里的种种。

她要成为天道,但要成为一个怎么样的天道呢?

这个答案她不知道,但是至少,她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她说:

“叫息壤吧。”

“阻滔天洪水,生生不息。”

朝照月想:这理想真远大。

他又想:那不是很辛苦么?

她慢悠悠地说:“不过,我恐怕没法当宗主了,我就当个长老好了。”

她拢了拢披风,叹气:“从前我就操心一宗的大事小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她拍了拍朝照月的肩,“以后就靠你了。”

朝照月瞪大了眼,目送她走远,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决定让她哥来实现。

阻滔天洪水,靠你了。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靠你了。

朝今岁回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小楼里。

她发现自己醒过来之后,时时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只魔头。

她从前只觉得他黏人。

这魔头占有欲极强,恨不得时时跟在她身边,她都要疑心在这魔头的眼里,她是什么蒲公英做的,风一吹眼一眨就消失。她并不粗心,很早就意识到了这只魔极缺乏安全感,又患得患失,于是便默许了他这样做。

以至于她这么个很独的人,都渐渐地习惯了他的存在。

从前她一个人练剑、一个人睡觉,独来独往,和谁都是淡淡的,她从不觉得冷清,只觉得世间吵闹。

可当他不在的时候,她突然间开始感觉到不习惯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却看不见一只盯着她的大狗狗。

她以为大抵是魔界有事,这魔完事了定然会来找她,便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

然而等到了黑夜降临,飞霜谷点起了灯,那只魔仍然没有来。

她感觉到自己再也看不进书,心思早就飞到了很远的魔界,便干脆想要回到识海里练剑。

可是当她踏进了识海之时,她突然间抬头

她发现,她的神魂已经修复好了,不再斑驳。

是了,在她沉睡的时间里,一个月早就过去了。

她站在识海里面许久。

她问系统:“他是不是来过我的识海?”

系统小声说:“来过。”

她问:“他都看见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说:“都知道了。”

她沉默地退出了识海,看着小楼里面点着的灯,却知道他不会来了。

小屋里面到处是那只魔头留下的痕迹。

他给她讲鬼故事讲到一半摊开的书;放在她床前的魔藤花;还有被填满的衣柜、许多零碎的小玩意。

她吹灭了灯,在床上坐了许久。

她想要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了他前世的那句话:

“你们剑修,是不是没有心?”

她想她前世大概真的有点天道的影子。她的心早在朝照月死后就彻底尘封,她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责任和担当,太多的顾忌和痛苦,她被逼着往前走,哪里有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