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宗杭很没骨气地陪笑:“真爸。”

蛋仔大笑,转头用泰语和那两人说了几句什么,几个人笑成一团,估计都觉得他蠢到让人费解,蔑视一起,警惕心消了大半,连拿东西罩住他以避人耳目都懒得费事。

宗杭笑得心酸,无意间抬头,突然脑子里轰了一声。

他居然看到易飒。

是真的没错,那是幢船屋,离渔船不远,她正蹲下身子,端着个陶碗,喂一只很大的水鸟喝水,边上坐着个秃了一半的中年男人,敞怀露胸,手里握了个酒瓶子。

还有,船屋上有扇门,贴的是春联,红春联,门楣下挂着个葫芦,那种小时候看连环画,八仙中铁拐李背的那种葫芦。

他忽然血冲上脑。

这家是中国人!

他腾一下站起来,大吼:“易飒!我认识你!是我!”

与此同时,再无犹疑,拼尽浑身的力气,猛地跃进水中。

世界瞬间失衡,铺天盖地的水在耳畔、鼻端、眼前漂晃,宗杭拼命扑水。

他不会水,但他一定要跳。

冥冥中,他觉得这幢房子,还有易飒,就是他的生机。

身后传来渔船靠近的机器嗡响,蛋仔单脚跨在船舷上,不住口地咒骂,但没下水:住户区的水极脏,一般都是屎尿垃圾齐下,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会下水。

而且他看出宗杭是旱鸭子,逃不掉的。

船屋上,易飒端着碗站起来,看眼前水花乱溅,只觉得莫名其妙。

陈秃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叫了你的名字,你认识他?”

易飒看水里挣扎的人,又看船上那几个人的脸,摇了摇头。

打破这僵局的,是黎真香。

但见她一脸惶急,手忙脚乱地把船屋墙根处的船篙抱过来,使劲推向水中:“要死啦,后生仔不会游泳,救人哪!”

第21章

宗杭连灌好几口脏水,拼死拼活抱着船篙爬上平台时,渔船也恰好靠了过来。

蛋仔和一个泰国人气势汹汹跨上平台,抬脚就往宗杭头上踢、往背上踩,宗杭痛得身子纠成一团,但还记得紧要事,拼命往易飒那头爬,黎真香没见过这场面,骇地大叫:“干什么呀,要死啦!不要打人啦!”

丁碛听到动静,从床上坐起,不过没出来,只透过开着的那扇门静观其变:这是别人家的事,轮不上他插手。

易飒冷眼看这一幕,不明白这几个人唱的是哪一出,心中警惕多过好奇,她坐回椅子,把陶碗搁到桌面上。

陈秃反沉不住气,抬手往桌面上重重一拍,吼了句:“还有没有规矩了?”

蛋仔被他吼得僵了一两秒。

没错,规矩。

这浮村里,有着不成文的规矩,不用宣诸于口,但人人心知肚明,比如这儿的住户自然分成了柬、泰、越、华四大社群,社群与社群之间各自为营,互不干涉、互相礼让,不能越界,尤其不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而华人社群里,陈秃算是个领头羊,他这船屋造得气派,人称“诊所”,兼作华人地标,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自己事先没打招呼,擅自把渔船靠过来、擅自踩了人家船屋平台的地,就是越了界、破了规矩。

还借地逞凶,把给陈秃做工的黎真香吓得脸色煞白,按规矩,陈秃要是找上门去,他老板素猜得摆酒给人压惊。

低头看,宗杭被打得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边都是血。

真糟糕,还脏了人家的地。

蛋仔赶紧收起跋扈,满脸堆笑:“陈爷,真不好意思,主要是这小子……我们一急就大意了,得罪得罪,完事之后,我给您拎两瓶酒过来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