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牢房里,棉雨的脚步声惊醒了蜷缩在角落的温宁。她猛地抓住铁栅栏,往她身后望了望,“阿姐呢?”
棉雨垂眸,将包袱里的冬衣一件件取出,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时家主入宫了。”
温宁瞳孔骤缩,她抓住棉雨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快去找墨云稷!现在就去!”嘶哑的嗓音在牢房回荡,“是陛下要杀阿姐,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把阿姐带出来!”
墨云稷一直暗中监视着齐王府的动向,自然知晓齐王串通党羽,将时温宜骗进宫中一事,只是他没想到,啸元帝竟会如此心急,三言两语便赐死了时温宜。
接到棉雨传来的暗号时,他已经潜进后宫。
月光下,他看见时温宜独自站在庭院里,素白的衣袂像面降旗。
“跟我走!”墨云稷从檐上翻下,悄声来到她身边。
时温宜却后退半步,清冷的月光映着她平静的脸,“你带不走两个人的命。告诉阿宁,好好活下去,若是有朝一日,她能达成心中所愿,便帮阿姐将时家徽标刻满流商古道,也算是我延续了父亲之志。”
宫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宫门缝隙里透过了灯笼微弱的光芒,那是公公来送她上路了。
“快走!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时温宜走进房中,毅然决然的将房门合上。
墨云稷的剑穗在夜风里剧烈摇晃,紧锁的眉宇间凝结着重重的思绪,他指节发白地攥住剑柄,青筋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最后望了一眼窗纸上那道纤细剪影,突然割下一缕头发系在门环上。这是燕池将士最重的誓约:活人为死者守诺,死者为活人引路。
当殿门被推开那一刻,墨云稷翻身跃出紫宸殿的宫墙。
齐王将时温宜的死讯第一时间送进府衙大牢,他故意让人传到温宁耳中,让她误以为是蔚澜放向陛下告密,就是要利用时温宜的死来瓦解蔚澜放与温宁的关系,让蔚澜放只能一心一意的投靠自己。
月光从铁窗斜切进来,在潮湿的稻草上划出一道青白的界线。温宁蜷缩在光影交界处,囚服下凸起的肩胛骨像折断的蝶翼。
墨云稷俯身蹲在牢门外,看着温宁蜷缩在角落里,咬着手背无声颤抖,泪水洇湿了囚服,却不敢发出半点呜咽,指缝间渗出丝丝血痕,那是她唯一允许自己放纵的痛。
“阿宁……”墨云稷的指节扣在铁栅栏上,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蜿蜒,他轻声唤着他,那声音比檐角坠落的雪片还轻,比初春湖面将化未化的薄冰还脆,尾音微微发颤,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满是心疼。
“对不起……是我没能将她救出来……”
温宁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把身体蜷得更紧,墨云稷垂下了头,不忍看她,眼底翻涌着近乎绝望的心疼,那是一种明知道她痛,却连伸手替她擦泪都做不到的痛。
温宁将头侧去一旁,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整个世界。
阿姐离去的痛楚像无数细密的针,顺着血脉游走全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新的疼。她太清楚了,啸元帝既已亲自出手处置“燕池余孽”,又怎会留下半分生机?阿姐用性命织就的这张护网,网住的不仅是她的安危,更是要断了墨云稷以命相搏的念头。
潮湿冷硬的石砖硌得身体生疼,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把身子蜷得更紧。此刻任何声响都像钝刀刮骨,任何身影都刺痛眼睛。
她不怨墨云稷,真的不怨。可胸腔里翻涌的悲恸太满,满得快要从眼眶决堤,满得让她只想在这方寸黑暗里,独自舔舐这份带着血腥味的哀伤。
“墨大人,探监的时间到了。”狱卒走来,谨慎的盯着他,轻声提醒道,生怕惹他不快,殃及自己。
墨云稷缓缓起身,转身时说道:“等我,我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