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温宁环顾四周,檐角垂下的铜铃纹丝不动,连窗纱都懒得飘一下,继而说道:“您这府上啊冷的像冰窟窿,鎏金熏笼里的炭火都是摆着看的。这夜里静一些也就罢了,白日也静,就连这鸟叫都像是捏着嗓子的。再住几日,我恐怕也成了这冰果子了?”

齐王顺着她的目光落去,却见案上冻梨已经蒙上一层白霜。

他指尖一紧,玄狐大氅的毛领簌簌颤动,遮住了眼底翻涌的阴鸷。

堂堂齐王府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境地?那还要谢谢温宁和墨云稷!

原本囤在敦庆王府的那批药材,本该在疫病肆虐时翻出十倍、甚至更多的利钱,可偏偏被墨云稷设计了。此事虽未牵连到他,可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

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以免落人口实。他当即下令灭了府中炉火。

当侍从战战兢兢开口相劝时,他冷声打断:“百姓冻得,本王就冻不得?”

若不是温宁引着墨云稷查抄敦庆王府,他何至于要演这出与民共苦的戏码?

这一切,说到底也是因温宁而起。

他自然要让她尝尝挨冻受寒的滋味,可这才两日她就受不了了?

齐王唇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战姑娘身娇体弱确实受不得这个,倒是本王疏忽了。不过,”他微微倾身,瞳孔如鹰隼般紧缩,“能成为本王案上的冰果子,难道不该是你的荣幸么?”

温宁袖中手指悄悄攥紧,面上却绽开一抹浅笑“冰果子偶然吃一口,确实新鲜,可食多了伤身,倒也算不得什么珍馐,臣女倒是觉得做冰果子没什么好的。”

齐王慵懒地靠回椅背,双眸微眯,“那你想做什么?”

“听戏啊!”温宁眉眼一弯,声音清脆如铃。

她顾左右而言他,故意装傻充愣转了话锋。齐王岂会听不出她言外之意?她想做执棋之人,而非任人处置的梨子。普天之下,她还是第一个敢这般与他周旋的女子。

偏偏,他竟未觉厌烦。

“你想看哪出戏?”齐王语气淡淡,眼底却闪过一丝兴味。

“齐王殿下请臣女看的戏,自然都是好戏。臣女只有感恩的份儿,哪敢不识抬举、挑三拣四呢?”温宁一脸真诚,仿佛真的只是想听戏打发无聊辰光的。

齐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侍立一旁的公公立刻躬身退下去安排。

若那伶人真是齐王传递消息的工具,事成之后必然不会在禄北侯府久留。为了掩人耳目,齐王府内定然养着自己的戏班。

温宁闹这一场,就是要借“看戏”之名,揪出那个藏在戏班里的伶人!

戏刚进行到第二场,有下人禀告,说是楚大人来了。

齐王余光望了一眼温宁,见她正意兴阑珊的听着戏,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案,这才朝着下人微微点了点头。

那公公躬身退下,引楚慕白前来。

如今温宁已经没有郡主身份,又在铸造司当值,见到楚慕白自然要行官礼。

楚慕白踏入戏园时,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只因他瞧见了齐王身侧的女子她竟然也在!

他瞳孔骤缩,但转瞬便恢复如常。这是齐王府,齐王的安排,岂容他多置一词?楚慕白没蠢到不分场合,就与温宁互撕的地步!

齐王斜倚在紫檀交椅上,指尖随意点了点身侧空位。“这出戏很有意思,楚大人不妨坐下来一起欣赏。”

楚慕白含笑揖礼道:“王爷雅兴,下官自当奉陪。”待侍从搬来绣墩,便安静落座。

台上正唱到《往生殿》的“密誓”一折,水袖翻飞间,楚慕白余光却不住瞥向书房方向。

此番前来,他另有要事。这戏虽好看,但奈何他心中有事,根本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