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不知姑娘近日可好?”季思贤端着自己的茶壶和两碟瓜子点心乐呵呵地凑了过来。他今日穿了身靛青色云锦锻的长衫,腰间系着条绣银线的腰带,垂挂着一枚香囊,倒比往日富贵、精神许多。
温宁眉梢微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季画师这是摇身一变,当起老板来了?”
季思贤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赧然,微微欠身道:“全仰仗姑娘当初慷慨解囊,这才有了这间小画馆的立足之地。“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越过温宁肩头,投向茶馆对面那间挂着“思贤画坊“匾额的小铺子。
那眼神温柔得像是看着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连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第275章 诛心的匕首
季思贤朝小二招了招手,低声嘱咐了几句。
不多时,小二便撤下原先的茶盏,换上了一套青花瓷茶具,新沏的茶汤在壶中舒展,清香四溢。
温宁本不打算多做逗留,无奈这季思贤太过热情。
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小画坊从选址到开张的种种趣事,待他意犹未尽地说完,忽然正色道:“姑娘,最近可还有什么生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温宁闻言一怔,随即莞尔:“如今都是老板了,还打算兼差?”
季思贤搓着手,笑得有些腼腆:“姑娘不知,在下比不上那些才子新贵有名气,这画自然也卖不上好价钱。”
温宁抿了口茶,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所以,你这是来茶馆挖生意来了?”
季思贤不置可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笑容里掺了几分苦涩。
当初租下这间铺面时,他满心盘算着能靠画技立足,可现实总不如想象中顺遂。
这茶馆里的客人虽不够富贵多金,但聊胜于无嘛!
偶尔画上几幅,也能填饱肚子。
此行,温宁身上并没有携带太多银两,不过,眼下却有一件事,季思贤倒是可以胜任。
季思贤听闻后,郑重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此事我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回到画坊后,他蹙眉沉思,一会又驻足凝望。
忽然,目光落在案头铺展的画纸上,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扬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次日天未破晓,季思贤便寻至玉兰住处。
楚慕白为这外室赎身可谓煞费苦心,如今临盆在即,却只能将她偷偷安置在僻静院落,请个粗使婆子照料。
季思贤凝神细看女人面容,这女子生得确实标致,杏眼含春,肤若凝脂,即便挺着肚子也掩不住那窈窕身段。可惜跟了楚慕白这等奸诈小人,注定人生凄凉,无福可享。
季思贤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那女子的柳叶眉、含情目都刻在心头,归去后挥毫作画,制成纸鸢后,来到楚家墙外不远处放飞。
待到暮色将沉,季思贤算准何若兰出门买贱价菜的时辰,将那纸鸢放得更高。
起初何若兰并未留心,直到听见街坊指着纸鸢窃窃私语。她仰头望去,瞧见纸鸢上画着个肚腹高耸的妇人,顿时如遭雷击。更刺目的是那两行墨字:“纵马江湖千嶂过,回眸只为一枝兰”。
这分明是当年楚慕白在她的帐中,咬着她的耳垂念过的诗句!
纸鸢被暮风吹得猎猎作响,那画中人的石榴裙竟与楚慕白上月带回的云锦料子同色。
何若兰浑身发抖地撞进家门,门闩砸出的巨响震落了落在上面的几片枯败残叶。
她攥着心口的衣襟跌坐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板上也浑然不觉。
那些被迫吞咽的委屈突然翻涌上来。
当年她怀着身孕时,正值楚慕白仕途跌宕,莫说是丫鬟婆子,连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