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试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再审视着她。她答题时的每一个神情、每一次落笔,都如同被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确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温宁的答案。

他向来公私分明,不会因私人纠葛,就将公事当作儿戏,随意给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只是对她充满好奇,想问个明白。

其中一位副考官,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揣度人心。

他敏锐地捕捉到蔚澜放神色的异样,眼珠一转,立刻伸手指向温宁,扯着嗓子呵斥道:“小小一个民女,竟如此口无遮拦,全然不知礼数,简直是有失教化,成何体统!”

温宁却丝毫不为所动,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难道蒙冤受屈之时,连解释的权利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人栽赃陷害,这便是各位考官眼中所谓有德行、有教养的女子吗?

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参加考试,凭借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至于我为何会这些铸造之术,这与此次考试又有何干?我已然说过是从书中习得,你们却偏偏不信。

那敢问各位大人,你们的祖辈可都是打铁出身的铸造师?倘若不是,那你们又是从何处学到这铸造术的呢?”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众考官。

他们平日里在铸造司中德高望重,就连禄北候对他们也礼让三分,如今却被一个女子当众嘲讽,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只见他们个个脸色涨得通红,难看至极,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恨不能立刻从禄北候手中抢来温宁的试卷,将其撕得粉碎,然后连带着碎纸和人一起丢到大街上,让众人围观示众,以泄心头之恨。

温宁就是一只爱炸毛的小刺猬,平日总将自己的柔软腹部裹得密不透风。一旦有人不小心惹恼了她,她便会毫不犹豫地竖起浑身尖刺,发起凌厉的攻击,管你是侯爷,还是传说中的阎王,她都毫不畏惧。

早在宝贤王府的时候,蔚澜放就知道这丫头倔得很。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原本盘算着,将她囚在自己府中,想着日子一长,等她明白自己对她并无恶意,或许就能放下防备,对他敞开心扉,知无不言。

终究还是低估了她。偌大的侯府,愣是没能困住她。

这一次,他也只是想利用这些老家伙给她施压,她若想进入铸造司,总要有所顾忌。

可他万万没想到,反倒激起了温宁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劲儿。

“本候确实可以证明你的试卷并无不妥之处,但是你身为女子,铸造司内的事务可不是女子的女红,又累又乏味,这些你都知晓吗?”蔚澜放神色看似平静,话语中却暗藏玄机。

第267章 蔚澜放临时更换考题

温宁心中泛起一股冷笑。

什么意思?

硬的不行,开始换战术,想用这种看似“关心”的话来诱人老实交代吗?

温宁依旧神色淡淡那,语气平静:“自然知晓。”也不想再与他绕弯子,干脆利落地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原是因为兴趣使然。民女自小就喜爱鼓弄一些玩意,少时住在时家的昭华阁内,存放着许多兵器铸造图纸以及铸造术相关的书籍,这一点时家人都可以为民女作证。而如今也是生活所迫,民女总要养活自己。”

这一点,不必她过多言,京都城内那首童谣传唱了整整三日,估计也没谁不清楚她这悲戚曲折的身世了。

如今她身份尴尬,连一处容身之所都没有,来铸造司谋一份差事,于她而言,自然是理所应当之事。

温宁从考场中走出,刚刚与考官的一番对峙,让她心中仍有些烦闷。

那些如影随形的怀疑声音也未因她的离开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