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捏着淡青药片反复端详,药香混着血腥气在烛火摇曳的书房里浮动,半晌才迟疑道:“紫丹参、雪莲髓确有护心之效,可这抹……”
“给父王服下,会害死人吗?”温宁急切的问道。
话音未落,榻上宝贤王突然呛出一口黑血,凝兰捧着的铜盆瞬间漫开暗红涟漪。
“最多昏睡三日。”府医话音发颤,“可王爷失血至此,昏睡便等于……”
话未说完,温宁已劈手夺过药片,雪色裙裾拂过地上斑驳血迹:“凝兰,取水来!”随即吩咐道:“流青骑上飞云,带几个侍卫,务必在半炷香之内接来顾太医!”
福依阁的门被拍响时,墨来恩正在沐浴。
听见外面的响动,本能的躲起来,等她听说是宝贤王遇刺受了重伤,整个人被吓得呆若木鸡,晃过神来的时候,温宁已经快到了书房。
墨来恩赤足踩在青石砖上,斗篷系带胡乱缠作一团。
福依阁的丫鬟提着灯笼追得踉跄,却见她突然顿在月洞门前,书房窗棂透出的烛光里,温宁正俯身擦拭宝贤王唇角血痕,雪色绢帕顷刻染成殷红。
“父王!”墨来恩踉跄着扑到榻边,绣金锦被下宝贤王的面色比宣纸还要惨白。
她颤抖着要掀开被角查看伤口,却被温宁扣住手腕:“血才止住,别碰。”
墨来恩骤然收回差点闯祸的双手,看见宝贤王面如死灰的躺在榻上,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但是那未倒去的铜盆里,满是殷红骇人的血水。
“墨温宁,你一定要救救父王,救救他!”墨来恩眼泪簌簌落下,她已经没有母亲了,不能再失去父王。
她握着温宁的手臂,不知何时起,温宁在她心里,竟从一个讨厌鬼变成了无所不能的救命稻草。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映在温宁侧脸,那双总是清亮如星子的眸子此刻泛起涟漪。
温宁垂眸看向来恩沾满尘土的赤足,目光凝在她脚底侧面上几道细碎血痕上。
青砖沁凉如冰,她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先去把鞋袜穿好。”
来恩猛然惊醒般蜷起脚趾,这才发觉裙裾下摆早被自己慌乱中踩得皱巴巴的。她慌忙提起浅碧色软烟罗裙角,仓促间险些被屏风旁的海棠纹绣墩绊倒。
侍女早已捧着掐金丝云头履跪候多时,鞋面缀着的珍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屏风外忽有凉风卷着药香袭来,鎏金缠枝烛台上火光摇曳。
温宁抬眸便见一道清隽身影跨过门槛,玄色官靴踏碎满地斑驳光影。
顾太医肩头还沾着夜露,腰间悬着的青玉脉枕随步履轻晃,那双总噙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凝着寒霜。
温宁立刻侧身退开,将床榻边的位置让给顾百里,指尖还攥着青釉瓷瓶的残温,“顾太医,我已给父王服了丹片。”
顾百里瞥见那眼熟的瓷瓶,袖中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晦暗,接过药瓶时语气如常:“郡主莫担心,且让府医留下搭把手即可。”
第204章 夺魂三连矢,你从何学来
来恩从屏风后走过来,见他修长手指已利落地解开宝贤王衣襟,银针在烛火下淬出冷光。
天光破晓时,紧闭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响。
顾百里扶着门框踉跄半步,染血的袖口被晨风吹得翻飞,却在望见阶下裹着斗篷的纤细身影时,露出个极浅的笑。
温宁提着裙摆疾步上前,身侧丫鬟手中的鎏金灯的光影在青石砖上晃出碎金。
“漪澜苑里已为顾太医备下清粥小菜,请你移步稍做休息。”
顾百里仰头望着渐白的天际,也不同她客气了。
但说是清粥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