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刀斩乱麻,将这些根本无人问津的画摘下来,联系了远在法国逍遥自在的何岸。何岸结识不少年轻的画家,画出来的画接地气不少,价钱也不贵,尺寸普遍偏小,在国内更有市场一些,何岸做了个中间人,搞来一批画,陈昂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但他有经济头脑,和不少企业打过交道,深谙包装营销之道,他将这些互不搭界的画搞到一起,定了个吸引都市白领们的主题,打算做一期沙龙,把这批画卖出去,填补一下李巍之前亏出来的窟窿。
李巍人虽傻了些,但品味还不错,不然也不会想着做画廊了,陈昂让他每日在画廊里盯着那批新画,看看怎么排列组合,对应着的画作说明又要怎么写才好卖。自己则在外面跑。他没有当过策展人,也没有资金请专人,只好自己一点点摸索,大到装饰布置小到沙龙上的酒水,都自己跑。
陈昂出入交通全靠公车地铁,没舍得打车,遇上高峰期的时候,地铁公车全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每一次挤完都狼狈不堪,但他心里却不觉得苦闷。
他一想到远在日本的徐蘅也是这样努力着,就觉得舒服熨贴。
何岸和他家是世交,虽然陈家把陈昂的事情瞒着没往外说,但何岸心里门儿清,听到只言片语就猜到了大概。
何岸给陈昂打电话的时候,陈昂正在晚高峰的地铁上,他个子高,扶着头顶的扶手,站得稳稳当当,耳机里是何岸调侃的声音。
“你这是为爱走钢索啊......”
陈昂差点被他逗笑了,看了看时间,匆匆挂了电话,从地铁里挤出来,掐着点打开徐蘅的直播。
踏入四月,空气中已经有了春的湿润气息,洋紫荆开得密密匝匝,昨夜有雨,人行道上散落了紫红色的花瓣,风一吹,又有好几篇落在行人的肩头上,缱绻温柔,像一封封刚刚写好的情书。
43
四月,东京的樱花已经开得很盛了,徐蘅每天出门上课,都要从立在人行道两旁的樱花树下走过,抬眼看去,一片粉云连绵,没有浓烈的香味,颜色也不夺目,但总是引人驻足。
好像是因为春天的原因,徐蘅整个人都比刚来日本的时候鲜活了,心情好极,吃嘛嘛香,脸都圆了一点。邹禾却总是唉声叹气的,徐蘅问他怎么了,他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看着窗外开得正好的樱花,说到:“春天啊......”
“春天怎么了?”
邹禾新烫染了浅栗色的卷毛,眨了眨眼:“春天啊,交配的季节......”
徐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发烫。邹禾还在自顾自地伤春,他长得眉目精致,但却没有侵略性,眼睛圆圆,鼻梁挺直鼻头却线条圆润,棱角不分明却看着舒服,做事情不急不缓,一副养尊处优吃穿不愁的人间富贵花模样,示好的男男女女排了长龙,他嘴上喊着要这样那样却一个都没搭理。
前座的同学略带不满地回头看他们一眼,徐蘅连忙在桌子底下轻踹了邹禾一脚,没搭他的话,匆匆忙忙地往笔记本上记笔记。
陈昂最近很忙,虽然他坚持每天都和徐蘅通电话,但徐蘅仍然知道他很忙,两个人突然谈起了学生时代的远距离柏拉图恋爱,说是恋爱都有点勉强,不过是每日的琐碎问候,仅仅是聊几句,徐蘅就感到满心的欢喜。
他知道陈昂最近都在为画廊的沙龙四处忙碌,陈昂特意开了视频,给他看布置好的画廊。
“晚一点才开始,待会儿忙起来就没空了,趁没开始给你看看。”
陈昂是主办人,穿了正式却不死板的休闲西装,烟灰色的衬衫,上面的细领带还没系好,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顶扣也松着,徐蘅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镜头就挪开了,陈昂边走边给他介绍。
“这些画都是新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