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

“唔?”

她出了声,李固便走过来,手准确无误的搁在她肩膀上:“那几个孩子,你留下了?”

“嗯……是啊,这么小的孩子,就算今天让他们吃饱了,明天他们离开,又不知道上哪儿去寻下一顿。我想,山庄里也不缺这么几双筷子。”

李固揽着她,轻轻揉弄她柔软的发丝。阿福不喜欢用头油,她的头发好,也用不着那些东西。

淡淡的幽香并不是什么香油香料的香气,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这样的孩子,一定还有很多。”

“嗯。”

“远的,可能没办法……可是起码京城里,还有离山这一带的……”

他说的很慢,阿福握着他的手。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阿福说:“我是希望你留在身边,可是,想着那么些孩子要饿死,我觉得自己碗里的饭也变的象沙子一样难以吞咽。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想着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我就是个自私的人……”

这是实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事情什么时代都有,阿福没有那样悲天悯人的情怀,要拯救所有的人。

可是,她也是个母亲,让她看着那些孩子挨冻受饿,心里那一关无论如何过不去。

女人做母亲的前后,真的……有时候改变大的就象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你不必挂心。”

李固抱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也无法坐视这一切不管。

他不说,阿福也知道。

她了解他的想法。

就象他了解她一样。

“你先回京城也可以啊,正事要紧。等天不那么热了,儿子也大些了,我们也搬回去。”阿福慢慢的说:“是了,你还得上个折子说一声这事吧?是不是,还得讨个职衔才好管?”

“那倒不用。”李固摩挲着她的脸颊:“这个你就不懂了。我自然要向父皇讨差事,但却不要什么官位名衔来压着困着自己。比如原来有些事,用王爷的身份十分便利。要是给自己寻个职衔来困着,反而不好办了。”

阿福想了想:“你还打算借势压人啊?”

李固笑眯眯的说:“能借为什么不借?只要事情能办的更快更好,让更多的人不必受苦……”

他停了下来,因为阿福在笑。

“有什么不对吗?”李固有点不安。

阿福摇头:“不是的……你说的很对,我不是取笑你。”她靠着他,轻声说:“我是很高兴,又骄傲又得意,想告诉别人我嫁了个多么好的丈夫,他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他也是个站起来笔直的,心里装着天下的人。可他对妻子,对家人这样好……”

李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红起来,红的象喝了酒,那种红从皮肤里一点点透出来,搽上去的胭脂没有那样均匀好看。

“我……”

“可是啊,这世上,好多时候,不光苦难和委屈得自己一个人忍受,好多喜悦快乐也不能和人分享。”阿福的胳膊勾在他脖子上,脸颊贴了过去:“可能你的好,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最知道,我想告诉别人,可是又不能说,你对我多好,你这个人有多么好……”

李固终于忍不住了,再让她说下去,他就要烧起来了。

“唔……”

屋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衣裳摩擦的悉悉簌簌的轻响。

“会,会有人进来的……”

“不会。”

阿福觉得羞涩,又有点得意,骄傲的,把只属于夫妻两人的幸福秘密埋在心底。

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