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了,便不再卑微。

也能在他面前,挺直了脊梁骨说话,“师兄放心,我已经告诉过母亲了,往后,他们不会再为难师兄,还希望师兄能不计前嫌,从今以后能与我以师兄妹相称。”

林冬见他迟迟不说话,也没再留,“师兄既然来了灵山,就多住几日,师兄弟们都很想念你。”

说完,林冬便转身下了台阶,“我先走了,师兄也早些歇息。”

夜色中那抹雪白的身影,下了屋前的台阶,绕到了庭院之下的山路上,再一点一点地慢慢走远,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不见。

沈颂依旧立在那,盯着山路的尽头,脚步如同被困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阿吉从山上赶上来,一头是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沈颂,领命道,“主子,成了。”

阿吉跟了沈颂这些年,就从未见过他干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丧德之事。

今儿孔明灯的火星子坠山,算是头一桩。

阿吉上来,孔明灯的当事人已经走了,就只看到了沈颂一人立在那,盯着满山的孔明灯,沉默不语,更不明白他射了人家孔明灯是何用意。

阿吉将手里的那只箭头递给了沈颂。

沈颂接过之后,一语不发,拿着那箭头走到了身后的大门前,往门口一撂,明晃晃地给余景萧仍在了那。

阿吉拼了命地跑去山头上,好不容易取回了罪证,刚松了一口气,见沈颂如此,立马紧张了起来,“主子,这……”

“无妨。”阿吉担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颂打断。

阿吉抬起头,便见跟前那张一贯温和的脸,沉得可怕。

阿吉心头一个咯噔。

一个整日面带微笑的人,突然变起脸来,比那平日里一直板着脸的人,更令人害怕。

阿吉一言不发地跟在沈颂身后,完全没弄明白,是什么事情让主子变了脸,等回到了沈颂灵山屋子内,看着跟前的黑灯瞎火,沈颂迟迟没有进去,阿吉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赶紧推开门,打开火折子去寻油灯,灯火一亮,阿吉便愣在了那。

屋内正中央木几上摆放的几个花罐子没了不说,连那上面的搁着的茶壶和茶杯都换成了灵山统一的木制杯。

搁在角落里的梳妆台也被搬走了。

阿吉举着灯火,再伸出脖子往里一望,床榻前的地毯没了,床上的云锦被也没有了,倒在整齐地搁了一床同其他师兄弟一样的粗布棉被。

阿吉吸了一口凉气。

若不是看到屋里的那书架还在,阿吉还真以为走错了地儿。

细细一看,又才发现被挪走的都是林姑娘这些年,断断续续塞进来的东西,如今留下来的这些,才是主子这间屋子的真容。

阿吉心里的怀疑,彻底地得到了落实。

林姑娘在生主子的气,不理主子了……

适才山上的弟子都知道主子来了灵山,前来相拦,林姑娘肯定也知道,但并没有见她前来迎接,这会儿主子人都到了灵山,进了屋子,还是没见林姑娘的身影。

若是之前,这会子基本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

屋子里早被林姑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点着灯盏,春季那桌上的罐子里,插着采来的月季,冬季是几支腊梅。

主子则是被林姑娘拽着衣袖进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派温馨,哪里如现在的冷清。

十一年了。

主子终于如愿的清净了。

阿吉不敢吭一声,提着油灯,转身就要进屋去替沈颂铺床,走了两步便被沈颂唤住,“去歇着,我自己来。”

阿吉还想进屋收拾了再走,见沈颂伸手过来,接了他手里的灯油,便缓缓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