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她到医生诊室外排队,约莫一个多小时,总算轮到她。

看诊的医生见到她,笑了笑,疲惫感十分显著。

周烟问:“是最近很忙吗?看您状态不太好。”

医生把眼镜摘下来,从抽屉拿出眼镜布,擦擦,又戴上:“忙倒是不忙。主要我惦记我女儿,就觉得日子艰难些。”

对于旁人,周烟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就都不问。

医生却想说:“上个礼拜走了。”

周烟眉心一紧,嘴也抿得紧。

医生还能笑笑。说:“家暴。她嫁的那个人,对她不好,她个傻孩子,也从不说,心理上得了病,上个礼拜跳楼自杀了。”

那必定不是本市,本市就上新闻了。

周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医生,就一言不发,尽量不给他负担。

医生显然承受能力很强,他只是会难过。

他把周思源病历本拿出来,翻到上礼拜的检查结果分析。那天他不在,可回来第一时间还是看他病人的检查、观察结果,针对性地开具处方、写上注意事项。

周烟蓦得感激他,却也不会说矫情的话。

她知道,医生也不需要。

医生跟她把周思源情况一一说明,告诉她开的药要怎么吃,目送她离开。

他每天都在做这种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他的女儿。

周烟从医院出来,没打车,沿着路边信步走。

歧州真的大,大到需要帮助时,走上半里也不见人影几个。

也是真的小,小到污糟、难过总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

*

拍卖结束后,司闻在万众瞩目下签合同,被开具票据。钱款也准时到达主办方账户。

晚宴后面是私趴,本意是提供给这帮商业精英、名媛高贵相互认识的机会。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才应该是主场。

白天被司闻大手笔吓得瞠目结舌的部分人,都不想错过脱掉那身银白色的他,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致。不屑于他行事高调的部分人,留下来参加也不是为他。

拍卖会上规规矩矩的人,这会都不规矩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又花里胡哨。表面上无欲则刚、冷静自持,心里头像被关久了的狗,笼子一撤,撒开欢了。

司闻这一回,却穿得很正式,深蓝色两件套,白衬衫,完全与他们默认的规则反其道而行之。

他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白葡萄酒,就站在无边泳池前,眼却不看向池里的谁。那个目中无人的姿态好像在说:有胸有屁股就能叫女人了?

他在等人。

有女人曳着水蛇腰走到司闻跟前:“司先生。介意相互认识一下吗?”

司闻并未回头,眼还看着他觉得该看的地方:“介意。”

女人眸色暗了七分,脸却没垮:“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这样你可想多了。”

这时,不知从哪伸过来一只高脚杯:“我想司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介意认识你,是你没有价值可以给到我,还浪费我时间。最重要的,是你长得也丑。”

好狠。女人抬头,想看看谁这么大言不惭,却看到一副嬉皮笑脸。当地四少之一,煤矿发家的,行业日渐式微后,转行做影视,倒也风生水起。

女人剩下三分颜色也荡然无存了。

再待下去也是徒增烦恼,又端着酒杯走了。灰溜溜地。

男人手搭在司闻肩膀。

司闻抬手,轻轻覆在手背,用力一拉又推出去,当下折了他手腕,叫他倒吸一口凉气,猛跺两脚,蹲在地上,捂着手:“Shit!”

司闻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