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宁都听呆了。

“这么说,陛下那支内卫,不仅监察百官,还暗杀……”如若不然,那行刺她的内卫怎么会随时备着自尽的毒药?魏永嫣没有那等手段,那必然就是内卫之人本来就通晓的事情了。

她倒是敏锐。

顾文堂心里叹了一声,食指却压在了那柔软的朱唇上,温和地警告:“不许胡言乱语。”

被刺杀的官员自然也有,可那早就被内廷处理得干干净净了,没人怀疑到内卫的身上。若是这话被传了出去,小皇帝的麻烦就大了。

晏安宁也知隔墙有耳的道理,便也不说话了,眼眸似乎还有些黯淡。好不容易同她说起这些事,顾文堂心里实然是有几分难言的松快的,见这小丫头怏怏不乐的样子,怕她多想,于是转了话题,笑道:“其实这是阳谋,陛下也知道我这样是故意想让惠乐殿下受惩戒,我本以为他会小惩大戒,可却下了这样的圣旨,可见,陛下心里头一早就对长公主有不满。”

这话倒让她吃惊,她从没想到过这一层。

实然魏永嫣在世人眼里,包括在丧子的薛家眼里,都是个十足十的可怜又良善的人。

前世魏永嫣和顾昀大婚,薛家甚至还派人送来了贺礼,简直是惊世骇俗。也不知魏永嫣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薛家的人待她改嫁之事毫无芥蒂,甚至还颇为支持的模样。

这样在世人眼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养孩子的魏永嫣,能做出什么事情让作为她亲弟弟的皇帝竟然暗生不满呢?

用了一个内卫而已,做的也不是祸乱朝纲的事,何以就要这般生气?

难道,魏永嫣从前也出于类似的理由,对旁的女子下过这样的手吗?

她想不明白,不过却想到了另一点,抬眸看他:“那陛下既然知道您的意图,他会不会对您心生不满?”

和魏永嫣有隔阂是一回事,可被大臣戳破这一点,不得不惩戒长姐,又是另一回事。

素来君主都是多疑的,何况顾文堂辅政多年,在小皇帝年幼时几乎掌控了全部的朝政大权,这样的臣子,很难不让君主忌惮吧?哪怕他们之间有深厚的师徒之谊,但人心被君权横亘着,亦有颇多变数。

她眼下一门心思地想嫁给他,想为日后的好日子经营,可不想他半路被什么人当作乱臣贼子处置了,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惨淡收场。

闻言,顾文堂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有几分好笑。

“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拖长了调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缓缓道:“放心罢,陛下不是如你想的那般小肚鸡肠,我也不是倾囊相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不二忠臣,倒不至于到头来成了东郭先生,把身家性命和全家安危赔进去。”

他面上表现得不屑一顾,像是她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实然心里却有几分熨帖。

这些话,一般人可不敢同他讲。

她这般敏锐地忧心于他,是否,此时此刻,也是真把他记挂在了心上呢?

? 第 46 章

风波已过, 晏安宁被顾文堂耳提面命地告诫要谨防魏永嫣心存愤懑,蓄意报复。

虽然在晏安宁看来, 以魏永嫣的心计, 如今还没到狗急跳墙的时候,倒不至于在这风口浪尖上再次对她出手,但却拗不过某个在一些事情上格外固执的男人。

于是, 她一旦出门, 身边随侍的不仅有三拳打得内卫落花流水的穗儿,还要带上一大群护卫, 那架势,可比一些宗室子弟出行还要张扬。

故而晏安宁在白记糕铺搬到东街之后去瞧了一眼后, 索性就不怎么出门了, 一心窝在寿禧堂小佛堂绣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