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她也是不敢只身轻易踏足的。

只不过, 今日身侧有个足以让人安心的存在罢了。

她戴着面纱随顾文堂下了马车,便见旁边通身红褐色的荆木大画舫被放下了踏板, 于是跟在顾文堂身后上了画舫。

抵达时已经是日头升起, 薄雾消弭无踪的时辰, 运河的水浪偶有奋起, 刮得一阵风来, 湿气便扑上了面颊和鼻尖, 人也被风牵绊得步履艰难。

她本是小步子跟在顾文堂后头,中间隔了几步的距离,不料这狂风一吹, 单薄的身子竟被带着往前走,绣鞋的足尖一打滑,眼瞧着就要撞上前面那高大身影的后背。

那人却似有所感地回首, 瞧得这番景象, 毫不迟疑地双手执住她的手腕, 使了些力气, 两人便面对面地迫停了, 她的面颊近乎挨着他的胸腔, 能感受到里头正在蓬勃有力地跳动着。

但是不怎么规律。

晏安宁已瞧出了这偌大画舫上头只有他们二人财大气粗如顾相爷,如此这般也不足为奇。

但她还是很快地推开了他,退后了几步,佯作什么也发生般地四顾着。

顾文堂含笑看着,闲庭漫步般地走到了她身边,在船阑边上眺望着。

“三叔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那小姑娘问。

他不答反问:“不喜欢?”

谈起海商之事时,她的热情让他觉得她恨不得跟手底下的伙计一道出海去瞧瞧,可见是盼着能瞧见更多新奇的事的。码头这种地界的确鱼龙混杂,不像世家大族的姑娘们会来的地方,但有他伴着,便无妨。

晏安宁自然是喜欢的。

她站在船阑边,左手是人声鼎沸的口岸,能瞧见寒冬腊月里也半敞着衣襟来回搬货的五大三粗的汉子,能瞧见无精打采坐在一边偷懒,丝毫不知朝廷重臣此刻便在这艘画舫上的小吏,亦能瞧见千人千面的船家为了能少受盘剥使出的诸多手段。

喧嚣了些,但并非是令她讨厌的市井之气。

至于右手边,视线越过那人高挺笔直的鼻梁,便能瞧见波光粼粼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