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也是一样。

换了旁人,早被他这话吓得匍匐在地,大呼饶命了。但那少女却歪了歪头,眸子弯成了月牙模样,掬满了笑意:“您方才不是说要娶我么?怎么好端端的,又要砍我的脑袋了?”

语气里,竟然带着从未有过的娇嗔意味。

皇帝晃了晃神。

她这样的模样,从前他只在瞧见她与王吕独处时见过……

不自觉声线绷紧,目光却变得无比柔和:“……只是,你说错了,朕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想让你瞧瞧王吕和王家人有多不可靠,朕是天子,行事可不会忌惮他们的想法。”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掌心朝上对着她伸出手:“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你的想法。”

他甚至没有再用朕自称。

顾明钰望着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

沉默了一会儿,她莞尔着伸出手,合在那人的掌心中。

“好。”

他坦坦荡荡,却实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选择的空间。而她,绝对不会让家里人为了她,和皇家真正地割席。既然如此,那就是一桩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

礼部将宫中下聘的珍奇流水一般地送到顾家时,莫名被怂恿着同顾家退了婚的王家大夫人才回过味儿来。

她还当是儿子终于不再贪图顾家那丫头的好容貌,当真对旁人家的姑娘动了心思呢起先同顾家定下婚约时,她的确觉得顾家七姑娘千好万好,顾家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亲事。

可时日一长,她的想法就变了。

顾明钰一日比一日长得出挑,待她面上却一日比一日的疏离,半点不来讨好她。

那顾夫人也是个极为难缠的,一言不合就在京城有名的宴会上挤兑她,便是那女人生的小子,有时也借着顾相爷的权柄跑到他们王家笑眯眯地搅合一番,仗着“童言无忌”的道理,几句话都能将家里搅得鸡飞狗跳,真是将人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她为嫡次子求娶新妇,其实不求对方的出身有多么的高贵,只求是个柔顺小意的性子。否则,将来岂不是要和嫡长子的媳妇事事争个高低?

这顾明钰起先因丧母的原因看着十分好拿捏,可晏氏一进门,不知怎地将她养成了舞刀弄剑的性子,真是让人处处都瞧不顺眼。

是以顾文堂一抱病赋闲,她的心思就动了。可那时她委婉同儿子提起时,他却是一副冷硬着心肠忤逆她的模样,口口声声道非她不娶,简直将她气得不行。

前几日堂兄妹两个从大慈恩寺上香回来,这生性执拗的次子就像是转了性一般,忽地说要同顾家退亲,还道为了保全顾明钰的名节,顾家人会主动上门来以八字不合之类的缘由来拒了这门亲事,望她不要多加阻拦。

她信以为真,只等着此间事了,再仔细打听儿子相中的那姑娘的门第和为人,好替他另结佳偶。谁知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这样荒谬的结果。

“你要退婚,难不成是因为陛……”她叫人喊来了王吕,又气又急地连声问。

从前温润如玉的少年下颌上不知何时生出了许多青黑的胡渣,看着有些不修边幅,沉默寡言地隐入厅堂的暗影里。

闻言,却立时高喝一声:“母亲慎言!”

王大夫人被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想要议论陛下的是非。

纵然那人再怎么荒唐昏庸,令人痛恨,也不是她能直白地挂在嘴边的。毕竟,他掌握着全大魏的百姓,包括王家这些穿着官服的人们的性命。

可回过神来,察觉到儿子七魂如丢了六魂般的颓唐,她又止不住地心疼,揽着其肩膀抹泪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王吕自是有满腔的忧郁愤懑,原听了王大夫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