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像府里上上下下说的,主母温柔良善,大度有礼的传言。

她就看挺着五月孕肚的继母忽地瞧见了她,瞬间表情就有些呆傻与尴尬,讷讷道:“钰姐儿,你怎么在这儿……”

她忽地就酸了鼻子,想也不想地提着裙子朝廊下那素着一张脸仍旧晶莹白皙的美人奔去,吓得其身边服侍的婢女变了颜色,下意识地想拦住她。

顾明钰也回过神来。

她是先夫人所出的嫡长女,在所有人眼里,她与继母都该是天生的敌对关系,哪怕是从来良善的奶娘,也在她跟前说过几句从前继母是否是借着她的由头接近爹爹的闲话。

此刻,继母怀了身孕,是整个府里最金贵的人儿,她心绪再激动,也确实不该这样莽莽撞撞,瓜田李下,倒像是想故意伤她似的……

她一面止住了脚步,一面默默垂下了眼睛,然而下一瞬,却有人揽住她,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听继母温柔地问:“钰姐儿,你能听到它踢我的动静儿么?你爹爹非要说听不着,可这小家伙都踹我好几回了。”

顾明钰怔了怔,在对方鼓励的目光里缓缓将耳朵贴近了她的小腹。

咚。

她似乎听见了一声节奏急促的响动。

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忍不住眉眼弯弯地望向继母:“母亲,他在和我打招呼,是不是?”

美貌的年轻夫人笑吟吟地颔首:“真是好大的劲儿,差点吓得我摔一跤。看来,小家伙很喜欢你这个姐姐。”

姐姐啊。

明钰没有被叫过姐姐,她是家中同辈里最小的一个。

而比她辈分低的自是还有更小的,却还是走路都走不稳当的年纪。

没来由的,她的心底里忽地升起一阵期盼:将来,会有一个小人儿牵着她的手,或是跟在她后头,亦步亦趋地喊着姐姐么?

或许,这样,她就更像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思绪飞扬间,她听见那方才在外人面前寸步不让地护着她的女子柔声道:“钰姐儿,虽我比你年长不了几岁,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孩子。外头的人说什么风言风语,都不值得你挂心。你只需时刻知晓,你是相府的嫡长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你的。”

夕阳缱风吹动女子的衣裙,金黄的光晕打照身上,让她的面孔变得如神女般光洁,仿佛能救赎世间一切苦难。

顾明钰忽然泪盈于睫。

这一刻,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就盈满了她的心间。

尘烟散去,露出真貌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晋公公,今日怎么不在御前伺候,倒来了寺庙中?”

她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拨开他搀扶她的手,笑吟吟地上前同马上之人打招呼。

王吕默然地看了一眼那一抹倩影,随手拉住气冲冲似要讨个公道的堂妹,朝她摇了摇头。

王卿澜面上的怒气一滞,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晋公公……御前……

难不成,是如今御前最得脸的大太监晋德?

她惊出一声冷汗,旋即目光有些困惑地望向王吕。

王家自诩是清流门第,代际不曾断过进士功名,但在朝中也不过是中等权势,她这堂兄自幼就有神童的名声在外,但如今不到弱冠,年纪尚轻,也只才取了个秀才的功名。

父辈不显,数年来都不曾单独面圣,更不提带家中男丁御前回话,王吕在仕途一道上,也不曾有御前答对的机会,他又是如何认出晋德的身份的?

要知道,这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一身便装,又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