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罪不至死罢……”

“……哟,听说那薛家的老爷子老夫人待这公主殿下跟亲生女儿一样,改嫁的时候还特意送了贵重的礼物来给人家撑场面,若是知道自己儿子是死在她手里,只怕怄都要怄死吧?”

顺天府尹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他的确汲汲营营想谋取一个更高的位置,可薛老大人,却是他的授业恩师……当日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差点都没捱过去,如今,他无法坐视这消息被隐瞒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忽地看向下属,吩咐道:“备马,我要去薛府一趟。”

……

第二天,年迈的薛家老夫妻便走上了御道,亲自敲响了登闻鼓。

内阁守门的兵士揉了揉眼睛,直道稀奇:先前几年也响不了一次的金贵东西,如今倒是三不五时地迎来客人,这世道,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老弱妇孺,竟没有一个怕庭杖的。

而这一次,致仕的薛阁老也没有被当众庭杖。

不得不将人迎进宫后,御书房中,皇帝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当中。

翌日,一道将魏永嫣降为庶人,流放西北的旨意,便在满朝哗然中被送到了顾家。

魏永嫣难以置信地望着宣旨的天使,恨不得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抓花了他的脸,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天使退了几步,却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殿下是人中龙凤,耳聪目明的,岂能听不懂圣意?”

陛下都快被满朝御使和薛老大人的门生们逼得无路可退了,这位主儿竟还敢在这里发脾气,也不瞧瞧如今是什么情形……

他暗暗撇了撇嘴:且瞧着吧,这一回,陛下很难再对这个不省心的姐姐有丝毫的回护了……说不准啊,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当真要在西北安度晚年了呢。

魏永嫣看着对方丝毫不加掩饰的讥笑的神情,更如同一头发疯的动物一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杀了他。

有人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魏永嫣看过去,却是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淡的顾昀。

她嗤笑着甩开他的手:“怎么?你以为本宫现在被降为庶人了,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么?”

自打她嫁进顾家开始,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就不曾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她知晓,此人一直念念不忘他那位好表妹,只可惜人家现在攀上了高枝,做了高高在上的顾首辅的夫人,早不将他这个小小的庶子放在眼里了。

偏偏她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还要嫁给这等人,连秦氏那个老婆子都敢拿身份压她,动不动就进宫告状……

她实在是恨极了这一切若非是她肚子里意外揣上了这人的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顾昀脸色很难看,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拉住了她。

好不容易,他照着前世对薛老大人的了解投其所好,眼瞧着就能借着魏永嫣的光和薛老大人对他才华的欣赏接过他手里的人脉了,可就这当空,竟然出了这么耸人听闻的事……他苦心孤诣谋划的一切,瞬时便成空了。

他只当这个女人前世杀了他是气急败坏之下冲动了,却没想到,连先驸马薛家公子也是她亲手杀的。

这哪里是什么娇养长大的公主,分明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蛇蝎毒妇!

可他却不能眼瞧着她找死,她要是死了,他才真的不能从这门婚事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好处了。

“你要进宫去做什么,去告诉天下人,是陛下同你一道杀了你的先驸马吗?”他压低了声音,表情凶狠。

魏永嫣愣了愣,一时竟难以回神。

顾昀一见便知自己是猜中了。

魏永嫣手段狠辣,可要瞒住目光毒辣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