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守株待兔的那人一击杀了我,不留后患。否则,你也不怕我将朝廷的精兵引来,一举让你成为阶下囚或是刀下亡魂?”

锋芒毕露,牙尖嘴利。

这从前是她对着顾三的面孔,可如今,她竟也这样同自己说话了。

魏延叹息道:“我承认,当年害了周容与一家,是我天大的过失。只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他对你的觊觎那般在意,如今想来,却是我年少时太过在意你,丝毫不能容忍你有彻底离开我的可能的缘故。”

他一脸诚挚,低声道:“阿舒,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是对不起周家,但这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周容与只是一个外人,我相信你绝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就对我起杀心的。我们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

是一种别样的甜言蜜语,其间布满了他人的血泪。

陈望舒静默地望着他,似乎真被他的自白之言说动了似的。

他说的没错,倘若他只是杀了周容与的家人,她最多会恼恨于他,老死不相往来,但绝不会将他送到朝廷的手中任人宰割。

可偏偏,那双修长俊秀的手上,不止沾了那些血迹。

陈望舒忍不住抚了抚大氅中冰冷的刀鞘。

是很精致的花纹,精致到打造出了这把宝刀的匠人因为被折磨了许多时日放言再也不做他们家生意的程度。也就是说,世上绝无仅有。

可那样的花纹,却在魏延后背上的疤痕边缘出现了。

初初恢复记忆时,她只是恨他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背叛手足,便有心让他损兵折将,再无当叛军的可能。

然而那一日她回到父亲葬身之处时,却无意中发现他手里头的一支小队,对那个被屠戮的村庄无比的熟悉,甚至还从时日悠久看起来被封堵了的地窖中,寻出了许多金银珠宝。

也是那一日,她才真正起了疑心,找机会仔细瞧了他身上那道有些眼熟的疤痕。越看却越是心惊,等她拿到了顾府保存的这把刀,一切的疑心尽皆消解。

真相就近在眼前。

她简直觉得荒谬至极。

他亲手杀了她爹,甚至还在身上留下了她爹爹垂死之际挣扎出来的伤口,却仍旧厚颜无耻地将她留在身边,扮出深情且非她不可的模样,与她过着平凡夫妻一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