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和寺中师兄弟们吃不饱穿不暖的窘境,再看面前这群以强凌弱的黑衣人身上精良的装束,眼里的光渐次暗了下去。
晏安宁也是头一次见有人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视为信仰,如此的虔诚而又疯狂。
但她不屑一顾:“你如此吹捧他,可他,实际也只不过是一个流窜了多年,连与朝廷正面交锋都不敢的鼠辈罢了。”
“放肆!朝廷强权,小皇帝残暴,吾主不过是养精蓄锐,卧薪尝胆罢了!”
“卧薪尝胆?勾践此举也不过十年,况且还是待在吴王身边如履薄冰,似你们这般不见天日地骗取民脂民膏,只是苟且偷生罢了!”
晏安宁对魏延的事了解得并不多。但她知晓的是,前世,这位蛰伏了十年有余的叛王也并没能得到什么好下场。暂避一时是韬光养晦,暂避一世,便只是狗熊罢了。
慧恩恨极了这牙尖嘴利的丫头,若能动弹,他定要掐死她。
包抄着他们的黑衣人闻言也纷纷目光不善,用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盯着她众人皆视魏延如活佛临世,又如何能容忍信仰被这般言语侮辱?
但魏延很是平静,他只是觉得很有趣。
他低声笑道:“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吗?你倒还真是不怕死。可惜了,我最见不得你们这般郎情妾意的庸俗戏码。你也别急着求死……”
“等药效发作了,晏姑娘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
这话落在她耳中,倒让她微微有些发怔。
她倒并没有一心求死,只是在魏延半推半就之下明显不会再救慧恩的情形下,不自觉地想用言语刺激慧恩,求得一丝转机罢了。却不曾想到,落在魏延眼里,会是这样一番情形。
如今,顾文堂在她心里的确很重要,但她暗自认为,应也没有到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付出性命的程度。
人生在世,自然是自己更为重要。若是顾文堂有机会选择,应也会理所当然地保全自己吧。
她垂眸笑了笑,没有作答,却暗自开始吸气:魏延这话落下后,她的小腹似乎真开始隐隐作痛了……
当真给她用了什么穿肠的毒药不成?
“你挣扎了几日,便想出来这样的法子?”雨幕中有人撑着把黑油大伞,不疾不徐地走近了。
却是只身一人。
他淡淡的眸光在晏安宁开始隐隐发白的脸上微微打了个转儿,并未过多地停留,恍若她无关紧要似的。后者心中一动,亦垂下了头,脸上没有太多惊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