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师。

想起周盘,僧人不由气得牙痒痒。

若非这个叛徒,那顾贼也不至于这么快地摸清了他们在隆邱府的老巢,更不会顺藤摸瓜地查到了江州府!

呸,还镇海王旧部呢!从前日日念叨着要给他家王爷报仇,可去了京城一趟,倒鬼迷心窍地当起了朝廷的走狗,真是令人不齿!

只可惜王妃性子和善,非要留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周盘的性命,王爷素来对王妃颇为爱重,一时之间倒是难办。若非如此,他非要替王爷手刃了这狗贼不可!

好在周盘活着也不算全无用处,或许这一回,便能用这半条命,换得顾贼的项上人头也未可知。

杀戒,却是于这所谓的得道高僧如过眼烟云。

僧人并不知,待他走后,那男子依旧挺拔地站着,目光却犀利如利箭,望着他背影的视线犹如在看一只无用的蝼蚁。

看着山涧间徐徐飘荡的浓烟,他的脸上奇异地闪过一抹笑容。

从前你一腔悍勇,明知是死地还敢只身去闯,可如今,你的软肋,似乎就近在眼前呢。

树上的莺鸟叽叽喳喳,不知疲倦。

朱红的婚书被他随意抛掷入烈火之中,枝头的莺鸟躲闪不及被纸划伤了腿,惊得扑棱棱往地下坠。

魏延抬起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信手将莺鸟接住,十指缓缓压紧。

“……好漂亮的鸟!”

背后忽地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嗓音,夹着明显的惊喜意味。

他手上的动作微顿,转过身,眉眼明朗地望着来人:“是啊,只是可惜是个愚笨的,好端端在树上还能受了伤……”

“我瞧瞧……好在伤势不重,若是悉心照料一番,应很快就能如常。”

“……夫人心善,那就有劳夫人了。”男子的语气带着几分促狭,将瑟缩的鸟雀递了过去。

女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仰起灿烂如夏花般的面容:“……若不是夫君你眼疾手快地接住它,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二人一如刚成亲的小夫妻一般恩爱不疑,男子的神情微有动容,伸手揽住女子柔细的腰肢,低声絮语地说着悄悄话。

“……这后山烧成这些,你一定很伤神吧?这可如何是好……朝廷的人,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了。”

“无妨,只要有你伴在我身侧,我便心满意足了。你知晓的,什么宏图大业,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只是走到如今,咱们也没有退路了。为今之计,也没办法与朝廷握手言和了。更何况,我也不愿……”

“……好,全依夫人的。”

风拂过吹动叠缠的青衫与朱裙,指缝间不经意地坠落下几片七彩的羽毛。

魏延余光落在缩在女子掌心后又开始小声叽喳的莺鸟,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耐。

实在是,太吵了。

*

晏家的气氛最近变得胶着又紧张。

晏宋两家结亲的第二日,府里人惊奇地发现出嫁的竟然是二姑娘而非早先说的大姑娘对此,外头的人只听闻是谬传,可府里的人张罗了这么久婚事,纵然得了主家敲打,私下里到底免不了闲言碎语。

有知情人道,是出嫁那日二姑娘借着给大姑娘送压箱底嫁妆的名义,弄晕了大姑娘自个儿上了喜轿。

严家的婚事虽好,可清流之家讲究清寒二字,二姑娘是金窝里养出来的,恐是见不得严家不如晏家阔绰,这才动了心思。

这头还尚且没个说法呢,那头便听闻少爷在书房里和老爷吵了起来。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往日里,只有少爷乖乖听老爷教诲,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景儿,何曾有过这种忤逆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