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此,她的目光不由有意无意地扫过了低着头听陈家太夫人说话的大儿媳妇梁氏身上。

先前是梁氏先巴巴地跑过来打听这件事的,如今, 她倒是八方不动,别说是自己娘家的姑娘,便是大房出嫁女夫家那头的亲戚, 也不曾在今日露面。

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她的目光瞬时变得犀利, 但很快又兀自摇了摇头梁氏性子一向软弱, 多半是被她那妯娌撺掇到了她跟前, 至于大房的人, 也都随了梁氏做事的风格,不会在这等事上出头。

其余人不知太夫人想法,见她这一顿打量下来似乎没有对哪位姑娘另眼相待,一面心里头有些失望,一面又暗自庆幸只要秦太夫人不对谁表现出特别的喜恶,那她们就还有一争的机会。

正当此时,外头忽地传来婆子高亢的通报声:“杜郎中夫人和晏姑娘来了!”

外头隐隐有些喧闹声,屋里的客人一时间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想这两位是什么人物,和顾家有什么关联。

直到杜夫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才有人认了出来,原来是工部郎中的夫人。

说起来,工部的官员手头的权力也不小,可与顾家牵连上,却仍旧有些不够看。一些对政事略知一二的女眷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这杜郎中是何时入了顾相爷的青眼,竟能被顾家邀约到这宴席上?

马氏的目光却震惊地落在了杜夫人身侧穿着豆绿色杭绸春衫,斜插一支赤金步摇,戴着一对珍珠耳铛的妙龄女子身上。

这不是前些时日被太夫人赶出府去的晏安宁吗?

她还当太夫人是帮亲不帮理地厌弃了她,如今看来却是她想岔了。

依太夫人的为人,若是真厌恶了晏安宁,这样的场合,哪里会给杜家下帖子?

只是今日这宴席又略有不同,各家的女眷坐在这里谈笑风生,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实际上暗地里都在较劲儿,恨不得自家的姑娘艳压群芳,一举得了太夫人或是相爷的青眼,倒颇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太夫人叫了晏安宁来,难不成是习惯了她在一边服侍,竟舍弃不得了?

马氏心里头有些怪异的感觉,见晏安宁朝她行礼,便也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没主动寒暄。

倒是从来性子娴静温柔的大夫人梁氏,笑吟吟地扶起了晏安宁的手:“在你杜家姨父家中住的可还习惯?你不在身边,可让太夫人好生挂念。”

晏安宁闻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眸光却泛起了意外的神色。

她和梁氏从来没什么交情自先侯爷去了,梁氏便一直深居简出,便是家里办宴席,也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她瞧着身子孱弱,温柔可亲,实则是最难打交道的那类人,晏安宁也并不强求,以往在寿禧堂碰见了,也是态度礼貌地问一声好便罢了,并无旁的闲言。

哪怕是前世,她被顾文堂娶进门,同这位名义上的妯娌也并无特殊的往来。

大夫人的这两句话,倒将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位年轻姑娘身上。

原以为是杜浔不知何时攀上了顾家,可听顾家大夫人这话,却像是和这位小姑娘很相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