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夫君快去吧!”
婉婉倒不觉得冷,因为心里是极暖和的。
她喜欢每日清晨目送夫君出门,傍晚再伴着晚霞等他回来。
两个人成婚数载,她仍旧满心满眼都是他,愿意教他无论何时回首,都能看到廊檐下一个为他而等的身影,以及暮色四合时的一盏为他而燃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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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廊下看那父子三人的马车驶出了巷子口,婉婉回身领着小团子,没有回淳如馆,而是去了浮玉居给老夫人请安。
陆老夫人如今年近古稀,常时已不再出来走动,身边没个人陪着,难免会寂寞。
前些年陆淇与陆雯没出嫁时还好些,但六年前老夫人原本教婉婉替陆淇相中了一门不错的亲事,是大理寺卿府上的二公子。
那会子婉婉与陆淇也算是能坐下心平气和说上两句话了,趁着一日请安时便当着老夫人的面同陆淇提起此事。
没料到陆淇郑重拒绝了,她自己同老夫人提出,说自己心仪于许承安,请老夫人为她做主成全这门婚事。
先前未说,是因为若许家贸贸然向靖安侯府提亲,陆进廉肯定不会同意的。
当初陆淇接二连三地遭打击,婚事没了、名声坏了、两个哥哥齐齐出离侯府,那会子万事都不如意,陪着她一封封书信开解、宽慰的却是许承安。
莫不说人与人之间确有其缘分在。
当初许承安哪怕初见婉婉惊艳,最终也还是因为莫须有的流言,连证实都不曾便从心底里瞧不起她,冷脸相待。
可他对陆淇又委实算得上有担当、负责任。
陆淇那般被陆雯不喜的性子,许承安却很欣赏,玉湖落水第一时间相救,听闻城中流言也担忧陆淇会不会受罚,匆忙前来解释。
陆老夫人向来开明,听完心底不无叹息,却也做主成全了陆淇。
是以六年前侯府嫁女,同样的排场,将陆雯与陆淇双双送出了门,婚后许承安得陆进廉提携,三年前被调任去外阜历练,等再回来,想必官职不会低。
今儿个天气骤冷,婉婉带着小团子一进屋,果然正碰上老夫人在喝药。
良药苦口,陆老夫人面上实在难受得很。
婉婉便教嬷嬷将小团子放下来,拍拍她,“桢儿乖,去哄曾祖母开开心心把药喝了。”
小团子一向都是府上众人的开心果,挪着小步子从屏风后跑进去,直直便扑到了老夫人膝头上。
“曾祖母,桢儿来看你啦!”
陆老夫人听见声儿,脸上顿时绽放出满满慈爱的笑来,放下药碗,平时哪怕没多大力气,也一把将小团子搂上了膝头。
“曾祖母正在想桢儿,桢儿就来了呀……”
婉婉直进了里头才看见程氏竟也来得早,程氏抬手招呼她快入座,笑道:“这小丫头来了,老夫人的病痛约莫都能好一半。”
那边桢儿尽职尽责地听娘亲的话,哄着老夫人一口口喝药。
这头,程氏想起来又冲婉婉道:“对了,前些时候进宫去,太后娘娘还问起你了,我瞧出来是想见见这几个孩子的,你得空也递牌子进去去看看她。”
这位太后娘娘自然便是曾经的皇后娘娘了。
今年年初时宫里降下一道禅位诏书,皇帝御旨令太子萧恪继位,新帝奉其为太上皇,已迁往骊山行宫颐养天年,原先的皇后自然也就成了太后。
太上皇原先曾被宁昭仪刺伤右手,过去几年里,旧疾复发至整个右臂几近荒废,无力再操劳国事,才有这一遭退位。
婉婉至今也和太后娘娘不甚亲近,闻言淡淡嗯了声,“总归跟前儿还要有封后大典的,届时宫宴再去吧,咱们府上来回太频繁怕是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