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吉。
刘文吉坐在暗室中,孤零零的,给自己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喝。自从开始掌控北衙,他在皇帝面前当职的时间少了很多。就如这个晚上一样,他有时间自己躲在屋子里喝闷酒。
酒液下腹,下腹烧得灼灼,脑中一遍遍浮现的,便是傍晚时看到的春华抱着她孩子、在水边笑靥婉约的那一幕。
刘文吉面无表情。
自从去势进宫,他忙于各种事务,和各种人打交道。他让自己格外累,格外卑微。因为只有这样,他能忘掉春华。
一年过去了。
他一次也没有想过春华。
一次也没有。
只有不想她,他才能活下去。只有不想她,他才能说服自己。
可是她今日猝不及防地出现,有爱她的丈夫,有依赖她的儿子。她生活幸福,笑容如清露般湛湛。
刘文吉又嫉妒,又心酸。他如今躲在黑暗里,捂着自己日渐扭曲的一颗心,伤痕满满,只能兀自流泪
为何独独让她看到了这样的自己?
为何要让她看到?让她看到她爱过的人成为了一个太监,并且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太监。
难道要她同情他么?可怜他么?
上天让人相爱一场,早早忘却彼此便是应该,最后遗留的,为何是同情?
他怨恨这个命运,他不甘心这样的命运!
刘文吉枯坐一夜,听了一夜闷雨。次日天亮,雨水歇了。刘文吉洗把脸,知道自己的状态不适合服侍陛下。他正要告假时,外面的内宦来敲门。
刘文吉疲惫地让人进来。
那内宦在他耳边小声:“公公,罗修死了。”
刘文吉猛地睁开了眼、
内宦赔笑:“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找到人的时候,他倒在水里,已经被泡肿了。我们是在一位郎君的府邸后山找到人的……那位郎君帮我们解决了罗修,并且说,可以说罗修是喝醉酒,掉到水里淹死的。有人查下来的话,那位郎君会帮我们作证。”
刘文吉定定看去。
他看着这个内宦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是有人来送投名状?呵,士人向来瞧不起我们,不知是哪位如此有先见之明?”
内宦轻声:“是赵祭酒。”
刘文吉皱眉,没听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祭酒嘛……无足轻重的显贵清官,没听过也是应该的。